第二十九章 最初的最初（4）

在青狐安跑到那人面前时，那人恰好睁开眼睛，左眼被绷带缠着，却没有血腥味，未被绷带缠着的右眼中是一片沉寂的鸢色深渊，没有光，没有影，只有一片虚无；脖子上和手腕上也缠满绷带；头发卷卷的，因落水有些湿润；黑西装，红围巾的青年就这样静静躺在地上，似在想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同时，那人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就像随时会化作一片荧光消失。

远远感受着那人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青狐安直接小手一挥，身后侍卫便去驱散了人群，瞄了一眼刚刚聚集在这里的气息，交代将一个人族交易市场换来的鲛珠给捞人上来的半人半鱼的赤鱬、一支数百年药龄的灵芝给人类、一颗灌注了百年灵力的珠子给那个碰到那人变了原型的灌灌以示感谢和安慰。

随后青狐安跑到那人面前蹲下，正好对上了那裸露在外的鸢色瞳孔，不由一愣，一幕幕画面在眼前飞速闪过，自己以第一人称经历着这些事，最后一幕，是一片虚无中的树。

当青狐安回过神来，心中只觉得一片压抑，就像一只大手死死揪着心脏，无法逃避，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呢，颓唐吗，委屈吗，绝望吗，迷茫吗，伤心吗，痛苦吗，渴望死亡吗，可是……为什么，最后跳下去时的感觉，会是不舍呢……

青狐安不懂，也无法理解，他想：或许，这就是人类吧。

眼前这只首领宰没有对生的渴望，甚至对这虚无的世界感到无聊，却为了那个唯一一个织田作存在的世界苦苦挣扎了四年，算无遗策。平时也在自杀，却只是把它当个爱好。

青狐安觉得，他或许是想在一次次自杀（未遂）中证明什么。

是在证明自己还活着吗，是在证明自己的存在吗，是在证明自己还有活着的意义吗，是在证明活着是有价值的吗，是在证明人活着是为了救赎自己吗，是在证明自己为织田作之助做的是值得的吗，或许，这些都有吧。

“你……”做了这么多值得吗？青狐安说了一个字后就停下了，因为那个结果是肯定的，看着太宰治身上升起的点点荧光，于是转而接上，“……快要消失了，所以……你，还有什么遗憾吗？”周围没什么人，侍卫又组了个加强版的隔音阵法，所以用的是日语。

那只眼睛稍稍起了波澜，只是整个人都变成了半透明状，张了张嘴，口型是“o da sa ku s gu”，译出来是……“‘救织田作’吗……好，如果去了你们的世界，我会试着让你们共存，看看结局会有怎样的变化。”话音刚落，只见太宰治嘴角微扬，一点点化为一片荧光，青狐安目送着他向上飘去，一直融入天穹之上。

“少族长，您为何蹲在地上？”青筝俯下身，向青狐安伸出手，不解地看着自家少族长。青狐安眨眨眼：呀，消除了记忆吗？

青狐安顺势抓住青筝的手站起来，歪歪头一脸无辜道：“没什么呀，走累了不想走了休息一下而已嘛。”站起来后，任由青筝将自己轻轻抱起来，又是一个歪头，“青筝，我们出来干什么来着？”

青筝微愣，随后一脸宠溺道：“少族长，青筝随您来市场挑几个奴婢。”

“好吧，”说着青狐安小手向前一指，活泼地笑着道，“出发！”

奴隶市场。

一个个孩子排成几排坐在蒲团上（参考合唱团阶梯式站法）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前尘已断，前程未卜。

不久前来到这里的青狐安正蹲坐在一个漂亮大方的女孩儿面前，细细闻着她周围的气息，是一种奇怪的味道，淡淡的牡丹香，又有一股说不清的味道。

蛇吗？鱼吗？好像不是，因为带点土腥气但是又没有那种腐臭味，反而带着清香。除此之外，貌似……可能……好像……带着狐狸的味道？啧，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结界？枷锁？不管了，这个人身上味道不错，很干净。于是对跟在身后的青筝说：“就她好了～”

在青筝跟市场老板去后面办手续时，青狐安问那个女孩：“你有名字吗？”女孩微微福身道：“回少族长，奴婢名妲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