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萧瑟 妖与僧】98.闲看风叶落

98.闲看风叶落

来者是侍卫夏霬。

夏霬也是半魔半妖，长得十分漂亮。他身为男儿，却有一颗女儿心，一颦一笑比女人还娇柔妩媚，单看外表，与女子无异。

「夏霬，今天又换了口红？」眼尖的无心一眼看出他唇上细微的变化。

「是南溪镜花阁新出的海棠红。」爱打扮的夏霬抿唇一笑，问，「好看吗？」

「好看。」无心觉得各种颜色的口红差别不大，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夏霬显然很喜欢，因此他不吝赞美。他觉得夏霬很好相处，只要顺其意说出其心中所想，便能使其心满意足。

可今天似乎不太一样，夏霬不像往常那样露出欣喜的笑颜，他手指绕了绕肩上一绺长发，一双清波流转的杏眼泛起愁色，垂眉道：「要是秦将军也像你一样想就好了，可惜他是个大木头，任凭我怎么打扮，他也不多看我一眼。」

夏霬偷偷恋慕守城大将秦开山一年多了，时常故意绕去秦开山巡逻的地方，假装路过，只为多看其一眼。然而秦开山并不知道他这份心事。

「魔域的姑娘个个直爽大方，怎么你还敢爱不敢言？你不说出来，那个只会舞刀弄枪的耿直大汉怎会知晓你的心意？」无心化身好闺蜜，替夏霬拿主意，「要不，我替你把秦开山叫过来，你俩当面说清楚？」

「不不不！」夏霬连忙摇头，两只食指叠在一起相互绕圈，垂眸道，「万一他嫌弃我，可怎么办？还是算了吧，我远远地看着他就好。」

瞧着夏霬患得患失的模样，无心好无语，盘算着一会悄悄派人去打听打听秦开山的心思。

「还是先谈正事吧。」夏霬端正了站姿，敛起愁绪，正色道，「方才接到传报，南决使臣已经到达多玉镇，预计五天后入城。」

「还要等五天啊？不对，这个季节很可能下大雪，大约又要延误好些日子。」无心望向窗外雪景，盼他们早日到来。

「主君似乎很急？」夏霬说，「多玉镇到王城虽不算太远，但也不近，就算是一些轻车熟路的商旅，也时常需要十日八日才能赶来，何况是一群人生地不熟的南决人？」

「不急。」一瓣红梅随风飘入，无心伸手接住，置于茶杯之中，缓声说，「我只是想尽早与他们会面，然后去北离接萧瑟回来，顺便找他家老狐狸商谈贸易合作。」

「嗯……」这话说反了，接萧瑟才是顺便的吧？夏霬心下暗道。他拿起水勺，慢条斯理地往茶壶里添了一勺热水。

茗烟袅袅，清香阵阵。屋外银杏树叶铺落在窗台上，枝头两只鸟儿唧唧喳喳地欢唱。屋里，夯昊睡在暖炉边的地毯上，睡得四仰八叉，一肚子白净的绒毛露了出来，嘴巴时不时砸吧砸吧地咬动，似在梦里吃着美味。

无心悠闲地饮了一口香茶，忽然想起一事，问：「雍和部那名武将还好吧？」

半个月前，魔域八部中的雍和部、毕方部派来使者，欲与之商讨出兵攻打北离之事。无心无意征战，婉言拒绝，然而雍和部不服，对无心下了战书，扬言要取代其魔王之位。无心当场摆下擂台迎接挑战，只出了三招，就把对手打得毫无反抗之力，在场之人皆心服口服。

「还在养伤，不过他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夏霬答道。

「听说他是雍和部第一高手，我还以为他至少能接下三十招，怎么只接三招就躺了半个月？我们魔域武将实力是不是太弱了？」无心真心担忧边防守将皆是徒有虚名之辈。最近他勤于修炼，又比去年强了许多，可他心知自己还没强到可傲视群伦的境界。

「这……」是你太强好吧？！夏霬不想夸他，只说，「雍和部擅长阵法，论单打独斗，他们占不了优势。」

「早知他们实力如此不堪，我该让他几招才是。堂堂守关大将竟败得那般轻易，这事若传到域外，没准还以为我们魔域没有良才。」当时无心没考虑太多，以为可以痛痛快快决一战，丝毫没有谦让之意。

「这倒不必多虑，他们只会觉得你强得可怕。」夏霬笑道。

「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无心倚窗远眺，院子中央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傲立于风中，枝叶摇曳不止，黄叶纷纷飘落，他感慨道，「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伤人。万一周边几个邦国误以为我会对他们构成威胁，怕是会设法联合起来对付我。届时，我还得全力应付，想过逍遥自在的日子也就难了。」

「少年英才，当以建功立业为己任，为何总想逍遥快活？」夏霬嘟嘴嫌弃道。

「谁说建功立业与逍遥快活不可兼得？」窗台前铺满了金黄的银杏叶，无心拾起一片，放飞于风中，微笑道，「我想让天下人安享太平，然后与他携手同游，赏遍人间美景。」他说这话时，整个人如太阳一般散发着暖和的金光，温暖耀目。

夏霬听得着迷，眼痴痴心颤颤地憧憬那份美愿。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过于梦幻，「欲得太平，必先称霸天下。魔域众部四分五裂之时，各部族之间也争斗不休，后来魔域联盟建成，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安稳。想来诸邦国大约如此。」说完这段话，夏霬求生欲极强地补充道，「不过，夏霬愿意追随魔王做任何事，绝不背叛！」

看着夏霬一脸慌张的模样，无心递上一杯茶，笑着打趣道，「喝杯茶压压惊，我可不是残酷嗜杀的魔王，你慌什么？你这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怕。」

夏霬捧起茶杯，斯斯文文地喝了半杯，放下杯子，冷静片刻，歉然道：「我只是怕说错话惹你生气。」

无心淡然一笑，说，「我脾气可好了，才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其实你说的一番话也有道理。」他不在乎别人是否理解他的理想，对他而言，世间有萧瑟一个知心人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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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