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萧瑟 妖与僧】87.佳人有约

（原稿有误 删稿重发）

87.佳人有约

风雨潇潇，打落了嫩叶，催折了娇花。

青瓦屋檐下，萧瑟独自凭栏，静观银雨啪啦啦坠在芭蕉叶上，碎成白花花的雨珠，冲净了尘垢。

不知过了多久，忽闻身后一个温柔的声音问道：「公子，你站在这干嘛呢？」

他回头一看，是刚才带他去见墨池和墨鱼的猫妖小妹。这小猫妖也是百晓堂的弟子，常驻于银竹镇。她捧着一坛酒路过此地，恰巧看见萧瑟呆立于此，便上来搭讪。

「赏雨。」萧瑟微笑着回应道。

猫妖小妹回以一笑，露出两枚小巧的酒窝，笑得十分甜美。她将手中的酒坛轻轻放置在身旁的石台上，迈前一步与萧瑟并肩而立，抬头仰望灰蒙蒙的雨天，对萧瑟说，「以前有个住客也喜欢赏雨。他说，这雨是天神的眼泪。天神一见人间有人伤心失意，就落下怜悯之泪，还会打雷劈死那些为非作恶的坏人。」

看着她那一脸天真烂漫的傻样儿，萧瑟觉得有趣。不知她这话是现场编撰还是确有其事，他浅笑道：「你们那位住客可真会哄人。」

「是啊。」猫妖小妹摇了摇乌黑的猫尾巴，婉笑道，「其实以前我讨厌下雨，还害怕打雷。不过，自从听说有那么一位怜惜众生的天神，我就不讨厌雷雨天了。」她一双秀眸盯着萧瑟，含笑问道，「公子，你喜欢这雨吗？」

「无关喜恶，不过是雨刚好在下，而我刚好在看。」萧瑟凝望着积水开出的朵朵涟漪，淡然作答。

「我听说有心事的人才会想看雨。莫非公子有烦心之事？」猫妖小妹明知故问，却不等萧瑟回答，紧接着说，「公子可曾饮过消愁酒？」

消愁酒？萧瑟品过许多名酒，却未曾听过消愁酒，他眼中流露出好奇之色。

方才放在石台上那坛酒正是消愁酒，猫妖小妹转身抱起说，「这消愁酒是我们老板娘最喜欢的酒，可惜大多酒客都说很难喝，卖不出去。这酒原先叫苦梅酿，老板娘说可能是名字取得不好，才不受待见，就给换成了现在的名字。不过改了名字，也还是不好卖。老板娘又说是他们没有品味，不会欣赏好酒。不知公子有没兴趣尝一杯，来品一品这消愁酒的滋味？」没给萧瑟拒绝的机会，她腾出一只手拉起萧瑟的衣袖，热情地邀请道：「来！进屋里去，我请你喝酒。」

萧瑟心下暗道：就凭你这话术，这酒卖不出去才怪！

盛情难却，他二话不说就跟随小猫妖进屋品酒。

清静的隔间里，一盆绯红的风雨花开得艳丽。

桌上摆了一壶酒，一盘干果，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萧瑟坐在桌前，接过猫妖小妹递来的酒杯，细嗅清淡无香，啜饮了一口，入口之时苦涩酸辣，味道不能说不好，只能说是极差，连雪落山庄最差的酒都比这味儿好。他轻轻蹙了蹙眉，忍着反胃之感勉强咽了下去。可当苦酒下喉，过了一会，竟觉嘴里全是甘甜清香，喝过后还有身心舒畅之感，仿佛置身于雨后晴空之下，沐浴灿烂的暖阳。连雪落山庄最好的酒，也比不上这酒香。

一杯饮尽，他评道：「苦尽甘来，雨过天晴，确实是好酒。消愁酒这名字取得不错。」

猫妖小妹欣然一笑，说，「公子果然与寻常酒客不一样。这酒就如阳春白雪，曲高和寡。公子是难得的知酒之人，可惜老板娘外出了，她若听见这番评价一定想与公子饮上千杯。」说着，又给萧瑟倒满一杯，「这酒与莲子最配。我给你剥一颗尝尝。」她自然而然地坐到萧瑟对面，从果盘里拿了一颗莲子，剥去了莲心才递到萧瑟手中，语笑嫣然，看他细嚼慢咽。

「你们这酒怎么卖？」拥有一家客栈的萧瑟，职业性地随口一问。

「也就十文钱一壶。」猫妖小妹忙补充道，「今天我请客，公子不必客气，想喝多少都可以。」

「那就先谢过姑娘了。」萧瑟抿了一口酒。他心里想着十文钱也太低了些，若把这酒当药卖，价格能提高许多。

「叫我姣妙吧，这里大家都这样叫我。」她担心萧瑟会拘礼不从，又说，「若不直呼名字，便显得生疏。公子离开之后，可能就不记得我们曾在一起喝过酒了。」

「姣妙。」萧瑟微笑赞道，「人如其名。」他觉得这姑娘美妙得像一朵解语花，温柔又聪慧，比雪落山庄的店小二机灵千百倍。

姣妙笑靥如花，欢快地摇了摇猫尾，双手端起酒杯说：「我敬公子一杯。」

萧瑟也报上名字，举杯道：「我是萧瑟。」

姣妙悦笑唤了一声：「萧瑟。」

二人对饮了几杯，小聊了一会，房门突然响了一几声，只见无心推门而入。

他和百慕在另一间房间里谈完事出来，欲与萧瑟言明事情经过，听说萧瑟和姣妙在这里喝酒，便过来找他。

看见萧瑟与这小猫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把酒对饮，言笑晏晏，其乐融融，无心心里很不爽快，暗问：怎一转眼你就跟小妖女勾搭上了？

他走到萧瑟身旁坐下，嗔笑道：「躲在这喝酒也不叫上我？我也想喝，你们不介意吧？」

一阵沉默，二人以诧异的目光投向无心这不速之客。

对视片刻，萧瑟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喝酒。他心里还在生闷气，气无心对他隐瞒与百慕定亲之事。此时当着外人的面，也不知如何开口与无心交谈，只想静静沉淀情绪。

而姣妙尴尬地笑了笑，起身道，「欢迎欢迎，这就给客官倒酒。」她知道无心身份不凡，心下对他颇感畏惧。她斟了一杯酒双手递上，格外恭敬地说，「客官请。」待无心接过酒，她就退到一旁侍候，不敢落座。

无心不多言，默默尝了一口酒，正细品其独特之味。

而萧瑟察觉到姣妙变得拘谨，一改方才那自来熟的态度，他不希望无心的加入扫了她的兴致，于是招呼道：「姣妙，坐吧。既然是你请客，怎还站一边不入座？」

姣妙？怎叫得如此亲切？！无心诧然抬眸瞥了一眼萧瑟，转头对姣妙说：「姑娘请坐，不必在意我。」

你不请而入，眼神也不太友善，想不在意也难，姣妙迟疑了一会，依令回到了座上。

无心审问道：「你们以前认识？」

姣妙笑了笑，摇头道：「不是，我与萧瑟今日才结识。」

无心暗自惊叹：刚结识就直呼姓名了？你这妖女撩汉手段也太高明了！我家萧瑟明明是只戒备心很强的高冷狐！你居然轻易破了他第一道防线！

他低头一瞧，桌上果盘映入眼中——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这连起来不就是早生贵子？！

无心脸色变了，心中暗骂：这胆大包天的小妖女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良家妇男，还妄想与萧瑟生儿育女？

他越想越恼火，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转头瞅向萧瑟，而心里有气的萧瑟没在看他，目光停在姣妙身上。

今日午餐时，无心就觉得这小猫妖对萧瑟有意思，现在见他们共处一室，对饮欢谈，桌上还摆着「早生贵子」，便疑心这小猫妖是存心勾引萧瑟。他堂堂魔王，本来也没把这小猫妖当一回事，可是如今见她与萧瑟认识不到一下午，就已经进展到把酒言欢的地步，由此断定她是个情场高手，他不由对她心生警惕。他捏起一颗莲子，暗恼道：「这盘干果真是耐人寻味。」

耐人寻味？萧瑟原本没多想，听无心这么一说，寻思这四种干果在婚宴上常见，于是猜测无心是在想着与百慕结亲之事，心中又一阵失落。

他们二人心里想着什么，眼里便看到什么，而姣妙则没那么多心思，这几样干果是这酒馆里最寻常的小点心，她只是顺手拿了过来。她微笑着说：「红枣甘，花生咸，桂圆甜，莲子苦，用来下酒都不错。」

无心托腮打量姣妙，见她秀丽可人，聪慧温婉，关键她还是个妖族人，或许比他这个魔王更适合留在萧瑟身边，他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妒羡之意，却强颜笑道：「是啊，人也不错。」

萧瑟一听就想岔了，以为无心在说百慕不错，心头又是一揪。他放下酒杯说，「我不胜酒力，想回房歇息。」他朝姣妙抱拳礼道，「多谢款待。」言毕，便退出了隔间，瞅也不瞅无心一眼。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