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那才是他原本的人生

最右写手/阿九一梦
时光匆匆飞过，转眼间，舒晚上了初中。跳脱的少女扎起了马尾辫，变得青春又靓丽。
云楼的年纪也在蹭蹭的涨，而且至今单身，这中间没少有舒晚的功劳，因为几乎每个相亲对象都是她给搅黄的。
“舒晚，我要是再没有对象，这辈子就打光棍了。”云楼黑着脸把舒晚堵在上学的路上。
“起开，我要迟到了。”舒晚不以为意的站在他面前，丝毫不退让。
“你先答应我不给我这次的相亲对象使绊子，我就放你走。”云楼也没了调笑的心思，气势咄咄逼人。
舒晚就受不了他以大人的口吻教育她，明明两人心理年龄差不多，“单身一辈子不好吗？大不了我陪你啊！”
陪陪陪，陪个屁啊！一个小孩子还整天老气横秋的，他每次都说不过她。
“你有点自觉，你还是个初中生！”
舒晚嫌弃的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结果云楼中午去相亲的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来相亲的女孩子局促的搓着手，惊讶的看着突然蹦出来的小姑娘。
云楼眉头一跳，觉得大事不好。
“你怎么又来了？”
舒晚没说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依偎在云楼腿边，语气是说不出的甜腻，“爸~爸~”
老套路了，可次次管用。
相亲对象哐地放下手中的奶茶，头也不回的走了，还甩了一句像模像样的话，“tui！渣男！”
云渣男：……
“舒！晚！”
“你有本事找女人，你有本事娶我啊！略略略~”
云楼一回到家就把房门一关，啥也不干，就生！气！
这小崽子真的是无法无天了！看着他打光棍怎么就那么开心呢？
难不成，这小晚子喜欢他？
虽然有点自恋，但这种猜想让云楼有点开心，就算做梦也兴奋的翘着嘴角。
第二天早上，云楼看着床上干涸的某些不知名液体，倏地沉默下来。
“……”
偏偏舒晚还不以为然，“哦，梦遗呀，没事，不用害羞，我都懂的。”
你懂个屁啊！云楼真想揪着舒晚的衣领大喊，想把她从阳台丢下去！
只有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好慌啊，自己居然对着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有了感觉，这……他不想犯罪。
这其实一点也不怪云楼，是舒晚在……勾引他。
云楼比舒晚大了十三岁，云楼一直都拿舒晚当成亲女儿养的。
但是谁能想到，一个小孩子居然这么折磨人。
“年纪一大把了，找个女朋友这么费劲，活该单身一辈子！”
“你说什么？”
“我说，要是我找男朋友的话，肯定一抓一大把，还不带重复的！”
“你现在才十五岁，这么小就找男朋友？！”
“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啊！”
“那你有本事别吃我家饭，别喝我家水，饿不死你！”
“……即然这么麻烦，那我以后就嫁给你好了，哎，别不信啊，我说真的，除了你我谁也不嫁！”
“……”
没想到这一句戏言就当了真。

如果说初中生像跳脱的蓝精灵，那么高中生就像是荷尔蒙爆棚的不轨分子，处处充满着令人炸裂的气息。
云楼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在舒晚的书包里发现情书了。
也难怪，舒晚长得好看，气质也与众不同，那智斗歹徒的小脑袋瓜，硬是把一群高中青涩小男生骗的一愣一愣的。
然而最严重的不是情书，而是他去给舒晚开家长会，有个毛头小子居然羞赧的叫他伯父！
伯父？！确定没想过自己的死法吗？
回家的时候云楼全程黑着脸，舒晚专心致志的打游戏，没察觉到空气中浓重的火药味。
“舒晚，你给我过来！”
喊了一声，舒晚不动。云楼直接气呼呼的冲过去，拎起舒晚，照着她的屁股狠狠拍了一下。
啪——
游戏 GAME OVER 了，舒晚的眼睛也红了。
她捂着屁股跳起来吼道：“你打我？！”
云楼一只脚踩在沙发垫上，手里的鸡毛掸子挥舞起来。
“我打不死你！你是不是早恋了？你现在才多大？啊？你就给我整一堆烂摊子？以后是不是还得给我领回个小的？”
舒晚梗着脖子辩解：“你特么是不是吃枪药了？我怎么可能和那些小兔崽子恋爱，云楼你抽哪门子的风？”
“行，你就狡辩！”云楼气的想一口气把舒晚从楼上扔下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小男生笑嘻嘻的围着他叫伯父！
妈的，舒晚你个小崽子！同归于尽吧！
“我他妈的，还伺候不起你了！”说着就挽起袖子要揍舒晚。
舒晚愣愣的站着，没躲，眼中却渐渐盛满了泪水。
“你怎么是这样呢，云楼先生明明最温柔……最迁就我了……他绝对不会说伤害我的话，他那么信任我，那么好……怎么可能……”
一见到舒晚哭，云楼也慌了。
“你个小崽子哭什么？我管你还不是为你好？我管教你不对吗？”
完了，口不对心！他明明想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用言语感化她的！
但只要一想起那小男孩年轻朝气阳光开朗的脸，他就从内往外无法克制的焦躁。
就像是眼睁睁看着什么珍贵的东西从手中溜走，用尽全力也没办法挽回。
无论是相处的模式、年纪、心态，都相差太大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思想观念还不完善，没有最基本的辨识能力，很容易就被花言巧语骗了。
他很难守住她的心。
舒晚那么灵动纯粹，应该值得最好的一切……
而不是出于他的私心，一直把她强行留在他身边。
这么多年的时光，已经足够了。
“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国外的高等学校，你去外面长长见识，以后……也别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云楼静静的呼出一口气。
空气一瞬间压抑的可怕。
良久，舒晚发出一声轻笑，“你不要我了？”
云楼僵硬的答道：“我不可能养你一辈子。”
舒晚还是笑着，“所以说……你不要我了，对吗？”
云楼沉默的看着她的的眼睛，终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她笑得好难过啊……
为什么呢？
是他为她安排的未来不够好吗？
舒晚睁着大眼睛，眸子里头一次闪烁着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我以后一定听话，好好学习，不让你操心，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她像是一颗水晶，闪耀且难得。
她捧着真挚的心，如烈火般靠近。
烈火点燃了他心底的灰烬，又将黑暗的四周讽刺的彻底。
云楼别过头，狠下心道：“你很好……是我一直在耽误你。”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耽误你。
舒晚真的太优秀了，她的成绩出类拔萃，她的美丽无人能及。
而他年纪又大，又憔悴……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楼下买水果的老姐姐是怎么说来着？
云楼小子可了不得啊，在家里养了个小姑娘嘞！
这样的话他听的太多太多了……
他们的关系连他自己都没办法解释清楚。
她不是他养的禁脔……她是他的珍宝，独一无二的珍宝。
因为珍贵易碎，所以才不忍触碰。
他配不上舒晚。
如果他不曾救下她，他根本不可能和这样美好的女孩子有任何交集的可能。
所以现在悄悄的退场，远离她的人生，还来得及对吧？

舒晚低着头，说不上有多难过，只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悄然破碎。
她坦率地直视他的双眸，“既然要走了，我也和你说开了吧，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了不是吗？”
云楼没说话，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
“云楼，我喜……”刚说出第一个字，舒晚就恍惚了，她的脑海里闪过前世的种种。
她已经拖累云楼先生够久了，就算再怎么挽留，她也像是个不速之客，拥有一份不存在的记忆，做一些没有意义的挣扎。
一切都变了，没有过去，也没有奔赴未来的理由。
她重新开口，轻描淡写的把后半句话改了，“我不能没有你。”
“谁离了谁都能活。”
“嗯，我知道。”
她是来报恩的，不是来报复的。
她想让他更好，而不是让他活得更纠结更糟糕。
既然这一切都是他想要的，她就不来打扰他的生活吧。
良久，舒晚问他：“我要读多久？”
云楼沉默半晌，缓缓道：“大概……七年。”
舒晚立刻开口，坚定的说：“七年之后，我会回来。”
云楼摇头，“不必了。”
“我说了，我回来。”
云楼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坚定，还是妥协了，“好……那我等你七年。”
舒晚眨眨眼，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云楼好像变得和前世不再相同，又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七年的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原来兜兜转转，该等待的时光，还是要等待。

舒晚上学那段日子，云楼去看过她几次。
小姑娘的变化越来越明显，从幼稚青涩，到亭亭玉立。
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有一些动容。
他再也没去相亲，偶尔夜深人静，会静静点上一支烟，沉默到天亮。
没有人在耳边絮叨，说二手烟有害健康，偷偷把他所有的烟都扔掉。
没有人和他吵架，一天到晚气得头秃。
小姑娘已经长成了大人，要施展羽翼离开自己。
所以说，该留的还是留不住。
直到最后一次，舒晚学业结束，云楼去机场接她回家。
小姑娘和他表白了。
温柔的夜色里，舒晚的眼神是少见恬静温和。
“云楼，我其实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和你说，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我一辈子都离不开你。你救了我的命，改变了我的人生……”
还没等她说完，云楼开口打断她。
“舒晚，你冷吗？”
“……还好。”
“你把手……放进我口袋里，这样能暖一些。”
舒晚诧异的看着云楼，半晌说不出话。
云楼见她发愣，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抓住小姑娘的手，不由分说的放在自己的兜里。
“走吧。”
舒晚垂下头，脸上烧起红晕。
“好。”

这一年，舒晚二十二岁。
“云楼，你相不相信，人和人之间都是有缘分的。”
“可是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个喜欢耍小聪明的小鬼。”
这一世他们的爱情太平淡了，平淡的像是日久生情。
可只有舒晚知道，这一天的正果来之不易。
后来，云楼做了一个梦，梦见怀里的小姑娘蠢萌蠢萌的，没有阴险狡诈的拐卖人贩子，反而被扔进车里带走了。
他在车子后面追啊追，拼尽全力也没有追上。警察来晚了些，这些惯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他找了那女孩七年，整整七年，他一直活在悔恨和自责里。他恨自己没有勇敢一些，早点与人贩子斗上一斗，或许她就有被救下的可能。
终于，在七年后的今天，他重新找到被拐卖的女孩子。
她十五岁，却像八十岁那样死气沉沉。
她的眼睛上蒙了纱布，里面是两个鲜血淋漓的窟窿。
云楼一下子被自己的梦吓醒了。
他转头看看躺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心里忽然就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伸出手揽住小姑娘的腰，细细嫩嫩的，手感特别好，可他却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
舒晚还在睡着，感觉自己忽然被身边的人搂在怀里，不开心的哼唧了几声，接着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云楼也笑了，慢慢闭上眼睛。
还好，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番外《劫安》

舒晚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她还能碰见江晗。
听说那次被拐卖的儿童都被找回来了，其中就包括他。
这一世，她没和江晗共度难关，他也没变成小瘸子。
所以再相见时，舒晚有点惊讶。
江晗长大了，他阳光开朗，温柔随和。似乎还是那个日日向往着自由的少年，一点也不曾改变。
这一年，江晗二十二岁。他被警察救出来之后，很快就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轨迹，现在也顺利从大学毕业，去大城市找工作。
江晗也觉得自己很幸运，他一路走来很是平坦，除了那次被拐卖的意外，其他任何事情都顺风顺水。
而今天，他被一个很有名的大企业聘请了。
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是逆光，一辆普通的轿车从他的面前驶过，速度并不快，而且开着窗。
车窗里露出一个女孩子的小脑袋，惬意的望着外面的风景。
一瞬间，两人眼神交汇。
江晗一愣，心底忽然有什么东西迅速塌陷。
他想也不想的追了过去。
轿车跑的飞快，似乎是刻意躲着他，也不等他。
江晗追不上，喘着粗气蹲在马路边。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素不相识，心却像缺了一个口子，疼痛的无法自抑。
晚上回到家，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被关进一个黑漆漆小房间，这里幽黑寂静，狭窄逼仄。时间长了，人会疯癫。
他听到隔壁的歌声，一个小女孩甜美的歌声。
他在歌声中逐渐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他永远记得这份光芒，带他逃离了黑暗。
好像那才是他的原本的人生。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许多过往都已经被改变。
他似乎是躲过了一次悲惨的经历，却错失了一生中最珍贵的宝物，而且再也追不回来了。
番外《晚生》

舒晚再次醒来的时候，眼睛麻酥酥的，她伸手触碰，只摸到了空荡荡的眼眶。
“小晚……今天感觉怎么样？”云楼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成年人的沙哑和疲惫。
舒晚沉默了。
她又穿越了，穿越到了上辈子，她被云楼救出来这一天。
她曾经疯狂的反抗云楼，不愿意接受这份迟来的歉意。尽管她后来后悔了，但是已经回不了头了。
其实，这一世的云楼很可怜。
付出了感情，却没有得到回报，死的也很悲凉。
辛辛苦苦把女孩子照顾大，她却毫不犹豫的转身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
这一次……她很心疼云楼先生，她希望他好好活着。
“云楼！”
云楼回过头，眼神温柔缱绻，只可惜她看不见，“怎么了？小晚？”
“没什么，你要去哪，我陪你吧，以后……也一直陪着你。”
后来你的结局不会改变，你的生命短暂又凄惶。
我看穿你深藏的爱意，读懂你茫然的心。
最后的时光里，我用尽全力弥补。
所有的亏欠，所有的愧疚，我都补给你。
给现在的这个，满身风霜，历经磨难，孤独可悲的你。
惟愿你原谅我曾经的不懂事，成全我这颗悲切的心。
幸好，我还能回来陪你度过最后的时光。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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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重活一次，把绝望变成了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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