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月光洒满大地,明圆的玉盘勾勒着皇宫屋檐的一角,麒麟仰首,这月色初升的一幕像极了民间的皮影戏,在寂静的冷夜之中平添了几抹趣味。
房屋的瓦楞之上,两道身影飞速的疾驰着,一上一下兔起鹊落间,竟是将大半个皇宫都跑了个遍。
“哎!行了,行了,夭夭差不多可以停下来了。”周元叉着腰,手中拎着一壶前两天东海那边上贡过来的酒。
他身姿挺拔,四年过去,现如今跟夭夭站在一起,已然是同样的高度了。
玄黑色的衣衫让他几乎跟月色都融为一体。
五官比小时候长开了许多,眉清目秀的,就连下颌线都分明了起来,清秀的同时也显得有些刚毅。
“酒。”夭夭摊出了纤纤玉手。
她的容貌比之四年前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更为明艳动人。
四年过去她已然十六,身材比以前要完美的多,玲珑的曲线掩藏在雪白的素衣之下。
黑夜中白色的衣物总是那般的显眼。
明明是偷酒喝,但这两人却仿佛只是在享受被周擎“追杀”的乐趣而已。
听得夭夭此言,周元毫不犹豫的将瓶塞打开,淳淳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就连下面巡逻的守卫也下意识的往这边看了一眼。
见房顶上的两人是他们那太子殿下,和据说未来的太子妃后便收回了目光。
这几年来这两人几乎天天晚上都要爬屋顶,一开始就连周擎都以为是刺客了,后来才发现这两人就是为了偷个酒喝。
前两年周擎还会多说周元两句,但是最近一段日子随着周元的长大,周擎也就不再限制周元的饮酒了。
只是告诫他要适量不得贪杯,更不得醉酒,太子就要有太子的样子。
周元自是满口的答应,然后……
继续犯。
夭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眸光有些亮“好酒!”
周元嘿嘿一笑“这可是东海“人鱼泪”酿制方法极为复杂,就连我们整个大周恐怕也就只有这一瓶了。”
夭夭抱着双臂,听到“东海”二字的时候,眼睛眯了一下,就连唇角也是微微上扬的一下。
“哦?竟有这般稀罕之酒?亏的你记得的那么清楚。”
周元毫不知晓暴风雨就要来临,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自然。”
“我从小便是过目、过耳不忘凡事听到过的事情无论过了多久,都能完完整整的复述下来。”
“当真这么厉害?”夭夭背着双手,浅笑吟吟的朝周元走了过来。
对方明明是在笑,但周元还是莫名的感受到一股凉意,顺着他的尾椎骨往上蔓延。
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结巴道“自……自然是,当……当真了。”
“嗷——”
周元痛呼一声,夭夭捏着周元的耳朵,狠狠的拧了一圈,痛的周元脸都红了。
“夭夭你干嘛?!”
以他的实力并非是没有逃脱的可能,但是一想到逃脱的后果,周元就狠狠的打了个寒噤。
只得弯着腰任凭夭夭捏着。
“干什么?”夭夭眯了眯眼睛,径直将周元手中的玉瓶夺了过来,未满的酒液在夭夭的晃荡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周元你小子倒是好算计啊,匡了我四年的事情,你说,我该怎么同你算啊?”
夭夭的嘴角噙满了笑意,但眼神和语气却是冰冷至极。
周元身子一僵显然是想到了他四年前,为了骗夭夭来他的太子东宫做出的“好事”。
“呃……这……”
看到这样的这幅模样,夭夭真是又羞又恼,她竟然为了酒酿就这么容易的被一个不过八岁的毛头小子给诓骗了。
这真是……
手上的力度不由得再次加大,惹得周元嗷嗷大叫。
“夭夭,夭夭,你……你听我解释啊!”
感受到几乎要将他耳朵拧下来的力度,周元蹬着双脚,将腰弯的更低了。
在这个世界上,估计除了他的父王母后师父之外,也就只有夭夭能让他这位大周太子心甘情愿的弯下腰了吧。
周元心里有些自嘲的笑笑,真是桃树下的惊鸿一瞥便误了终生啊。
“解释?”夭夭冷笑一声,放开了拧着周元耳朵的手指,脚尖亲点身形往后轻飘,白色的衣袂翻飞,美得不似人间女子。
“呵,那等明天的早课之后再给我解释吧。”
夭夭清澈空灵的声音在耳边飘荡,鼻尖萦绕着的淡淡香气很快就随风散了。
在她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后,周元才有些苦恼的揉了揉自己都被拧的通红的耳朵。
一屁股在房梁上坐下,夭夭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不管是怎么理解都是叫他没有好果子吃的啊。
伸手朝腰间抓去,却抓了个空,周元兀的想起,夭夭临走之前是将他手中的“人鱼泪”给拿走了的。
周元心中暗暗祈祷,希望那“人鱼泪”可以消消夭夭的火气吧。
周元垂头丧气的叹息一声,看来又得去库房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讨好夭夭的了。
这么想着,周元也是这么做的,用上了自己还算不错的轻功,周元便重新回到了库房之中。
守门的虽然差异他们都太子殿下怎么回来的这么快,但也不敢多说些什么,侧开身子便让周元进去了。
熬了一个通宵,几乎将整个库房翻遍了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让他满意的东西。
将手中的羊皮卷,折了折放入怀中,回殿中换了身衣衫,便去了早朝。
从两年前开始,周擎就要求着周元日日上早朝了,哪怕他什么都不说也必须听着。
下了早朝周擎也会询问周元的一些意见。
并教周元一些事情如何处理,周元知道自己是大周唯一的太子身上的担子很重,所以他从未有过怨言。
近些年帮着周擎处理朝政,也算是得到了一些大臣的认可。
但同样的这些大臣中并不包括那位丞相大人。
“太子殿下怎的如此困乏?殿下莫怪老臣多嘴虽然你年纪尚轻,但也要注意节奏才是,想当初我们王上想你这么大的时候可都是在打仗啊。”
“哪有殿下这般闲情逸致,夜夜笙歌。”
这话很明显就是再说周元荒淫无度荒废朝政了。
可谓是诛心。
周元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位野心勃勃的丞相挤兑了,他抬了抬困乏的眸子,眼下虽是一片青黑,但身上的气场却是丝毫不弱。
他抬了抬淡漠开口道“孤的私事就不劳丞相大人费心了,倒是丞相大人可要好好休息才是,您看看您这满头的白发,定是为了我们大周操劳太多了,孤以为丞相大人都累这么多年了也该放放假了。”
“今儿的早朝,孤定会请父王下旨让丞相大人回府好生歇息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