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

不论怎样，即使是宴会，邀请的神族老干部和当下的时局还是让宴会把话题的焦点聚焦在了战争局势等等上面，没有以往的轻松了，这种紧张伴随着细小躁动的感觉在梦境神殿也是少有的。

但是大家似乎也在竭力避免谈战争。

“现在看起来，人族和妖族反倒一致对外了？”

有些嘲弄的声音伴着更加嘲讽的话语从红蝶小姐殷红的扇子下冒出，两道柳眉有些随意地随着眼睛的运动抬起来，黑色的眸子飞快地扫过整个大厅，更加红的衣服在地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引人注目的同时也承受着一些格格不入。

“妄下定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听说您跟巴尔克先生面谈的时候他对您态度一般，还不如说是针对征讨派。”穿着白色绸缎长裙的安小姐照例带着猫，华服上的金线刺绣倒是让她和宫殿融入得不错也没有被埋没在背景中。

红蝶看到那只猫金黄色的瞳孔再次对准她时有点发毛地后退了一步：“哦……小姐，我不是很喜欢猫一类的，我的意思是请您照顾好您的可爱猫咪。”

安不以为意地抱着那只猫，头上的橙黄色头巾从有着精细花纹的白色布料中垂下搭在她身后，胸前两颗宝石格外瞩目，和服饰颜色一样的瓦尔莱塔聊了起来。

“真是行走的大主教堂……不，更像白色金纹的大蜡烛。可恶的保守派。”红蝶转身，用只有她和旁边红夫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嘀咕道，不由凑近了身上也有红色点缀的玛丽。

玛丽手中的是一把很美丽的粉白色点缀玫瑰金的折扇，也微微遮住下巴：“安小姐倒是很漂亮的……大概还是适合穿上次那件黑色薄纱的银线衣服。您想想吧，要是哈斯塔穿成一座圣洁的大理石黄金教堂，似乎会更，精彩一点。”

红蝶不由得轻笑起来：“那么他的触手大概会变成婚礼上那种点缀着金纸的蛋糕样子……”

“他今天穿的那身蓝衣服倒不算丑，上次我看见他自己在家里试一件可笑的红色衣服，就跟伊德海拉穿成少女粉一样一言难尽。”格蕾丝的淡蓝色头发泛着银光被金色的藤蔓一样的发饰笼成辫子，因为是海神宫殿里的副将没有穿戴得多么奢华，胸前是一条闪烁的绿宝石项链。

“哈斯塔的脸倒是不算难看。”玛丽看了一眼大厅也不知找没找到哈斯塔。

“海神和那位怎样也不会……但是，禁忌的混血都会出现那样的特征吗？妖族倒还可以理解……人族，又是人族的……奇怪。”红蝶显然刻意避开几个敏感的话题。

“不清楚，毕竟还没有解剖伊德海拉。”格蕾丝耸耸肩。

骂伊德海拉大概不算政治。

“那段往事真是不怎么值得回首啊。”玛丽轻笑看向格蕾丝，“你是在晖纪元快结束的时候跟着海神的？”

“是。看来夫人眼里两万年还不算漫长。”

至少，红蝶心想，撑不起一个富强的体面的神族吧。

可是妖族和人族的怒火，对于这个在最虚无缥缈的光芒上舞蹈的民族……大概积累了不知道多少年。

那种莫名的甚至像恼羞成怒的愤怒从她的血液里脱离出来涌向心脏，让她全身的骨骼震颠和更加愤怒。

是的，她的父母死了，她的家人全死了，一切归咎于妖族的侵略。

不是正大光明地打仗与战争，而是偷鸡摸狗地侵略！

所有神族的血脉，伊德海拉除外，都应该去征讨，愚蠢的保守派！让喷涌而出的愤怒席卷妖族的领土！只要，只要可以把妖族挫骨扬灰！妖族罪该万死！

是的，他们假意谈判又在启纪元的开端违背承诺入侵人族边缘杀死士兵，人们天天在各种各样的地方去嘲讽谩骂妖族，它们就是未发育完全的兽类！

妖族不讲道理、忘恩负义，它们只赐予了那个村庄阴霾、恐惧、死亡，那些丑陋的野兽一样的身躯或头颅，婴儿的哭泣和母亲的绝望，包括她受到的所有伤害，全都归于妖族。

红蝶有一种不知道应该评判为天赋抑或诅咒的能力：使一时的情绪或悲愤转化为长久的执念或者动力，甚至神庭和妖族一样的残酷也无法改变或覆盖刻板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