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故人归

床上的小团子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含着泪早就睡了去，江沅撤掉轻拍着的手，缓缓踱步坐到铜镜前，素手穿过衣衫，发冠轻起，青丝散落，屋里的烛火随着打过纸窗的风摇曳，映着一个温柔对镜的美人，倒不是睡不过去，只是小阳这孩子对着身边的人防备得很，前些日子差点没被他迷糊糊捅了一刀，在清河满打满算也只住一晚，倒不至于因着这事烦劳他人，这一天下来心里存的的事满，倒不如出去吹吹风见见景散散心，想到如此，便也这般做了，披了外衣便是走了出去，这时辰，大家该是睡了

出门便是将风钻了个满怀，那睡意也就随着去了，不远处的地方站着一白衣少年，顺着视线望去正对着他那喝醉的师兄说着什么，他立在那看了一会，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似乎他早就料到的事情就该如此，这清河的晚风吹的他心静，像是局外人观着心醉的故事，只是心里的失落趁着他出神从眼中泛了出来，等到那人回了头，却是青丝迷了眼，手蜷在袖子里，他不再望着了，那人似向他走了几步，嘴说着什么，他也不想在管了，这几日的事下来弄得他心累，如今，倒是什么都不想着了，清脆的撕裂声响起，那屋檐下的少年便是不见了

清河的街还是有些凉的，单薄的少年从角落出来，打算寻个地方落个脚，思来想去没个打算，就顺着街走了，前面的馆子热闹的很，火红的灯笼挂起，半遮半掩的木门传来奏乐的声响，索性没个地方，倒不若去里瞧瞧，他便是打定步子进来，那老妪瞧见了是个披散着的，以为是个姑娘，走近去赶，却发现是个公子，虽是晚客也得好好招待，她收了那小公子的银钿，嘴笑的合不拢，又听着那公子讲随便，便是差了小使去叫空闲的姑娘，又将人送到上房恭着，江沅是不知晓得，他只想寻个包间随意来点酒菜，谁知进来的是个姑娘，一脸娇羞的望着他，江沅思来想去还是问的好，那姑娘明了理由，倒是笑他了，说这里不是那吃酒的地方，倒是个吃人的地方，那娇羞褪去倒是和他不差的忧愁，俩人品着茶水就着烛灯聊，天蒙蒙亮，那姑娘要走，江沅说，“要不，我将姑娘赎回来吧”那姑娘顿了顿，笑着回首，“公子，您看那下头的人，就算出了这门，心底也落了病根了，这地方啊，”话头未落，那姑娘被唤着下去奏乐了，她应了声，笑靥如花对着他，“公子，您该走了”

天已经大亮，铺子里陆陆续续出了人，他站在离那馆子约莫一丈远的地方，默了一会，转开步子便是走了，哥哥早就传了信，小阳被他带着了，他直接回家便可，身后的馆子声乐奏起，听那坊间的，这曲子叫《故人归》

归家的木舟在河上划了一圈涟漪，桥上的贩子陆陆续续叫着客人，船夫哼着清河的调子送着来往的人，他忽的想到了那个姑娘，默声良久，随手摘了河边的叶子，唇边轻启，悠扬的调子泄出来，那船夫也跟着换了曲

“你说江山如卷绵绵长延，我笑却只要在你身旁，你叹生死无常，转眼血染黄沙，泼墨山水琉璃的卷，落笔着笔我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