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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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见过这样鬼气森森的城。可进了城门之后，残破的城墙相隔，没想过里面竟然是这样繁盛的光景。

润玉的手一直搁在我头顶，掌心凉凉的，正压在“王”字的中心，遮住了我一目。

右眼睛睁开乌蒙蒙的，眼前都是润玉的头发丝，又长又润泽，同他人一样漂亮。

“天上的人洗头用什么肥皂？”

我说这话时，正抽鼻子去闻润玉发上的香气，没料到他骤一低头。

弯眉如悬月，目若盛星河，他仿佛不是在低头看一只老虎。

“念什么。”

我将面上的头发丝扒拉开，头有些热，润玉见我愣着，指尖蹭蹭我眉心，目色又偏到别的地方去。

宽宽的巷子里拂过夏夜微潮的风，两旁有商贩叫卖做生意，耍猴人拘着猴子一遍一遍跳火圈，孩子三五个一堆在打滚嬉闹，远处戏台子下更是挤得人山人海。

我瞧着没有什么怪样，润玉却在离戏台子不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台上敲锣打鼓吵闹得很，我一下闭了耳朵。

又忽然想起临走前邝露仙子交代过，润玉腹中仙胎不安稳，不能受风，不能受寒，不能受累，也不能受惊，更不能受伤。

于是我正打算从他怀中跳下去，拉开离开，却不想他轻轻一掰我耳朵尖，掰开一道小缝隙，又将我往上托了托，脑袋与他下颌齐高。

润玉面颊微微侧过，唇离我耳畔不过半指宽，吐字时气息便打在我耳尖上。

我不自觉炸了背上一道毛。

他说，越儿，下来扶我走一走。

我一听，连尾巴都收不住，长了一大截。连忙轻轻拍他的手，要他将我抛出去，半空中我幻出人形，落地时就是一个粉裙大姑娘。

“你嫌弃这儿吵闹，怎的还站着不走？”

我撑过他后腰，往身边带了带，一手撑开他袖子，往下腹一探，果然是有些动静。

润玉也极自然地伸手搭在我臂上，腰背往我臂弯里沉了沉，果然是累着了。

“往茶楼去瞧瞧。”润玉轻轻抬了下巴，示意我扶他去戏台子斜对面的茶楼里歇息。

我瞧着前头路挡成了一道墙，寻常人挤都挤不开去，便知道他为何要叫我下来了。

人堆里难免有乱推乱搡的，我怕伤着他，将邝露准备的蚕丝软甲披风拿出来替他披上，进了人群里果然个个都是不长眼的，直往人身上撞。

还好我力气大，一推就能连着推出去七八个人，又有软甲护着，伤不到润玉分毫。

只是人流太凶，迎面扑过来一个孩子时，我下意识便伸手去挡，润玉怜惜那孩子，紧要关头往我臂上搭了一成仙力。

我动作有偏差，那孩子就擦着他身侧过去，我瞧着他避开忽然蹙了眉头，连忙环紧他的腰，带他避出了人群。

我心焦，连问了几声可有撞到，润玉却攥着我的手腕，侧身又往我怀里倚了倚，我伸手进披风里一摸，果然是方才那一避惊着了孩子，动得比来时更厉害了。

“不...妨事。”

润玉唇色霜白，下唇浅浅一道齿痕印着，我调动真气贴在他腹上暖了好一会儿，他才攒了些说话的力气。

稍轻了些，几乎是贴在我耳侧说的。

我不敢再让他惊着累着，一手护着他后腰，手掌小心贴护在他腹底，扶他进了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