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的泪水

另一边，希伯莱尔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迟迟没有说话。从组织方面考虑，顾宸夜这个请求无益于是在羊入虎口，毕竟催眠的越深入，就容易更好的控制他。

因为上面的要求，希伯莱尔催眠过顾宸夜好几次，但每次催眠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对外界有着强烈的警惕心。

即使是在催眠状态，这个男人似乎也懂得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让他时常产生出了一种错觉——他所看到的一切只不过是顾宸夜潜意识制造出来的假象 ，他从来未曾信任过他，即使他动用了催眠术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

“怎么?你不敢么?”

顾宸夜看着自己面前这个长相俊美的男人，嘴角轻轻上扬，语气却满是嘲讽，“又不是第一次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不知是什么时候，顾宸夜手上居然出现了一把淡蓝色的匕首，这把匕首对希伯莱尔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记得，每次顾宸出任务的时候都会带着这把匕首，即使组织派发了其他武器，但除非有必要，顾宸夜使用的都是这把匕首。

他起初以为顾宸夜是习惯了使用自己的武器，但随着相处了一段时间才知道，不管是出任务的时候还是休假期间，顾宸夜都随身把这把匕首带在身上。

德里克曾经问过顾宸夜这把匕首的来历，但是顾宸夜当时什么也没有，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发呆。

说实话，希伯莱尔对顾宸夜的这把匕首也很是好奇，但是他进了组织多年，深深地知道“好奇害死猫”这个道理。跟德里克的直白不同，他没有直接去问顾宸夜，而是对这把匕首暗中留了个心眼。

见希伯莱尔这么久都没说话，顾宸夜只觉得自己的耐心正在一点一点耗尽——他现在只想杀了希伯莱尔这个该死的家伙。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为了珞珞，他必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想到珞珞，顾宸夜原本快要失控的情绪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看向希伯莱尔，脸上的表情越发温和。

希伯莱尔觉得自己似乎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自己明明感受到了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烈杀意，就在他以为顾宸夜要对他出手的时候，他却在瞬间敛了气息。

“关于珞珞……”说到这，顾宸夜突然停顿了几秒，才继续开口道:“是不是你告诉他们的?”

希伯莱尔既没承认也没否认，顾宸夜却清楚地从他眼神里知道了答案。

“你不该打她的主意。”

顾宸夜的声音很轻，很淡，希伯莱尔却在眼里看到了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情绪。

希伯莱尔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几曾何时，他也曾有过这么在乎的一个人，可就是因为自己对她的感情，才酿成了她之后的悲剧。

“你是为了她么?”

希伯莱尔声音听起来没什么起伏，但又似乎格外沉重。

闻言，顾宸夜没有回答希伯莱尔的话，反而神色淡淡地开口道:“你不想知道她当年是怎么死的么?”

“你……”

希伯莱尔目光惊骇的看向自己面前的男人，他没想到顾宸夜会去调查他的过去，而且还是在组织的监控之下。

“其实你早就知道谁做的了，只是你不想承认罢了。”

顾宸夜一步一步慢慢逼近自己面前的男人，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他承认顾宸夜说得没错，他确实知道，也确实是不敢承认。

“你就不恨么?”

顾宸夜不明白，为什么希伯莱尔早就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为什么还要死心塌地的为组织卖命。

“恨，我当然恨。”

说这话的时候，希伯莱尔几乎是浑身颤抖，但他随后又自言自语似的开口道:“可是我没办法啊。”

顾宸夜第一次看见希伯莱尔露出这样的神色。

“我从小就是个孤儿，五岁那年，我被一个中年男人带到了组织，可以说是组织把我带大的，我知道他们收养我的目的并不单纯，可是你知道弃猫效应么。”

希伯莱尔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男人，他的神色始终淡淡的，像是没有多余的情绪一般。

呵，这个男人还真是冷血。

许是顾宸夜察觉了希伯莱尔的目光，他微微抬眸看向自己面前的男人，目光平静地开口:“你说完了么?”

“……”

许是下意识的反应，希伯莱尔自动把顾宸夜的这句话理解成了，“你说完了么，我可没兴趣听你在这胡扯。”

若是平时，希伯莱尔肯定会顺势转移话题，但他望向顾宸夜平静的眸子，几乎用祈求的语气开口:“你可以听我说完么?”

“……”

顾宸夜奇怪地看着希伯莱尔，他不是一直在听么，自己又没打断他，他是不是误解了什么，他刚刚那句话只是字面意思而已啊。

“我和她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我被一群人追杀，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她救了我。”

希伯莱尔像是陷入了曾经的回忆，脸上时而开心时而悲伤，顾宸夜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打断他。

“我们有过一段很开心的时光，那是我生命当中最开心的日子。”说着，希伯莱尔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可是她还是不在了，更悲哀的是，我没有勇气替她报仇，还每天和自己的敌人朝夕相对，甚至成为了他们的棋子，他们的帮凶。”

说着说着，希伯莱尔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呐喊，他眼角似乎有泪水溢出，接着，一滴又一滴从他脸上不断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