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荒凉，未见人烟

蓐收似乎真的有要紧事，第七日也再没来过西山。以前的时候，除了有要紧事，蓐收几乎是日日待在西山的。离开西山最久的一次，也不过是前几日女丑听说大羿来搜山，为避大羿的嫌，才将蓐收支了出去。

这下可好，蓐收几日不来，这西山更荒凉得像座假山，还是那种不怎么好看的假山。风吹过来，山上的树条条摆动起来，在女丑眼里，俨然一群张牙舞爪的妖魔， "呵呵，群魔乱舞，不过如此吧。"女丑很寂寞，她觉得自己融入不了那群妖魔。快乐都是它们的，自己孤独得像个局外人。

大羿不在了，蓐收也走了，女丑待在山上最多的消谴就是让大蟹去虾兵蟹将那里打听打听外面的消息，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听说黄帝砍了刑天的头，听说神女里又有人瞒着天帝下凡被剃去了仙骨，听说昆仑山西王母的三青鸟不见了。

蓐收把龙鱼留给女丑不是没有道理的，左右耳各一只小蛇，左青右红，而红蛇是贴着蓐收心窍长起来的，最是通人性。蓐收留龙鱼给女丑也并不是想监视女丑，而是想留个伴替自己照顾女丑，龙鱼跟久了女丑，也渐渐有了自己的性格，简单来说，就是忘了主人。

龙鱼不像大蟹是个一根筋，什么话都一五一十给女丑说，关于大羿的大多事，它都给大蟹提前封了口，它明白女丑存了什么心思，更明白自家主人是什么心思。

女丑不知道这是龙鱼的小心思，也不好直接打听大羿的下落，毕竟刻意去打听一个敌人过得好不好，实在是太…总之让大蟹发现自己对敌人抱有好感也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偶尔，只是偶尔，她也会旁敲侧击，问一问大羿的消息。比如，

"诶大蟹，你说那个什么大羿没找到我肯定会被问罪吧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爽啊哈哈哈哈哈哈，本姑娘伪装那么好哈哈哈他活该啊。"

"你说他事业这么不成功，肯定会被他老婆休弃吧哈哈哈哈哈哈！"

"大蟹你说，我耽误他大好的政治联姻，肯定会被他怨恨一辈子吧哈哈哈哈哈哈。"

女丑笑得哭出了眼泪。

山间的风似乎吹得更欢了，树枝摆得也更欢了，它们在欢迎这位面部表情很妖魔化的新朋友。

……

龙鱼:"…这样不是更明显吗…"

大蟹:"龙鱼老哥，我有种错觉，这丫头好像喜欢那神仙，快点打醒我。"

龙鱼:"？？？"

龙鱼觉得大蟹真的挺随主人的。

女丑还是打听到了点事的，听说大羿没有被问罪，听说他依旧与妻子过着琴瑟和鸣的日子，听说…他并没有提及过山上的经历，以及自己…

龙鱼不想让她知道的，她也一件没打听到。比如，天帝震怒，发配大羿带着妻子到苦寒之地去与恶兽缠斗，确实夫唱妇随…

或许大羿走前已知晓女丑的真实身份，毕竟西山人烟稀少，天帝也没有在西山设立山神的必要。而且听说，天帝让大羿找得人正是久居西山。天帝严加拷问，问大羿山上的经历，后羿只是说，西山荒凉，未见人烟。

龙鱼不知道大羿这么做的目的是因为对女丑的那一分友情，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若这些被女丑知道，不但对女丑不利，对蓐收也是不利的。

蓐收留下他时，告诉他，不准做对女丑不利的事，不准背叛女丑，亦不准欺瞒女丑。显然，第一条绝对是基础任务，完成基础任务为条件，在方法上稍稍有一点小改动，就显得无足轻重了。所以，小小的，善意的谎言绝对是最划算的买卖了。

蓐收是一定不会怪自己的！

女丑也不会怪自己的吧，应该。

女丑调养生息的日子过得很安详，在水沟边边捞点鱼补补身子，山顶上看看日出，给山上的树木人工施施肥……颇有养老的意思。

都说这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时候还早，天帝应该暂时是不会来了，不再疲于奔命的女丑十分清闲。这人一闲吧，就浑身不得劲地无聊，这别人也就罢了，女丑一无聊吧，准能搞出点什么事情。

"小红~红红！"女丑在后山一棵槐树下，找到了正在午休的龙鱼。女丑发着嗲，一把捞起睡梦中的龙鱼，把龙鱼摇得天翻地覆，"你说我这也出不了西山，多无聊啊是吧。"女丑细细打量着龙鱼的神色，没翻白眼，很好，这事还是有商量余地的。

"我听说啊，这白民国，有一只神兽乘黄，听说骑上它可活八千岁呢！你，去给我搞一只呗。"

"……"

龙鱼内心，混蛋啊，为什么要把抓神兽这种事情说得那么轻描淡写，还要把这种事情交给同为神兽的自己。

"想活找蓐收。"龙鱼从女丑手中挣脱，爬在地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闭上了眼。

"听说，那乘黄长得极为好看。"女丑贴近了龙鱼的耳朵。

"我们要不要制定个什么抓捕计划之类的。"龙鱼眼睛眨得滴溜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