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02

02

他其实算不上是她的哥哥。他只是从北齐的宫女中选了一个看起来很乖的。

阿离很久就习惯用真挚的表情，说最荒唐的话。他又用棋盘砸了她的脑袋，她磕头向他认错后，他信了。

“那个人问你，你没说错？”周放问。

阿离摇头。

他面容好了一些，最后让女孩滚出去。

*

那天范闲说，“我不可能娶你当正妻，我有婚约在身。你可以回去再想想值不值得。”

阿离被关在柴房里几周，养脸上的伤。想的时间很长。

她可以换上小姐的衣服，出去上学时，周放告诉她，他不打算让她毁掉。

“你先去学堂。之后的事，我会办好。不要再生事，你再弄砸了。我就杀了你。”

男人皱着眉说得严肃。

那些事其实也就是一层膜的问题。阿离望了他很久，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也真的笑出来。

唇边漾出一对梨涡。

“哥哥再见。”她同他挥手告别。

今日，学堂并没有什么课。更加热闹的是，靖王府的诗会。世家大族都爱攀附皇室。夫子也去了。用来让宴会的诗文气氛浓郁。

阿离和梅家的小姐一起在书院见面后，一起入了女席。阿离静静坐在角落的蒲团上，在身旁占了一个位置，留给范若若。过了会儿，门帘处范若若带着笑走过来，从身后直接抱住她。

“阿离怎么那么久都没有来学堂。”女人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吐出的气息让耳朵发痒。

还有一种淡淡的茉莉花香。

阿离想好理由，范若若笑着却又道了一句，“我和我哥上次去拜访，周大人说你病了。是风寒吗？”

她怀里的女孩面容看起来并不好，阳光下有些苍白。眼睑上的红清晰可见。

阿离愣了愣，微微点头，默认了这种说法。

范若若猜对了，笑了一声，“我哥哥医术很厉害，等会儿让他给你瞧瞧吧。”她手指轻轻摸着女孩的眉心，她格外喜欢这个哥哥，什么都能想到他，“哥哥在里面写诗，等会他出来再去。”

阿离对于范若若的要求从来没有不同意过。那也是她们能够成为好朋友的原因。

时间还早，若若坐在那儿，给阿离说那些天的课。范闲和那些人争论完，写完诗出来，望向自己的妹妹，就看见了阿离。

她束着很简单的发髻，显得头发很柔顺，见他望着她，也看了他一眼。几乎完全不记得那天下午他询问的话。眼睛里什么情绪也没有。

“怎么了？”范闲走过去，范若若拉了拉他的袖子。

“阿离身体不好，哥哥给她看看吧。”她耳语道。

“行啊。”范闲点点头。他也有话跟她说。

他在亭子里坐下，阿离淡淡掀开袖子，将左手递过去。

范闲只是随意把着脉，上次他诊过一次。没什么喜脉和病症，就身体虚一点。

但很久，他按着阿离的手腕，忽而侧头对范若若道：“若若，帮我看看那屋子里的人散了没有。”

“哦，好。”范若若顺从地转身去了。

无人后，范闲回过头来，阿离正在看着他。

她眼睛浓黑，看起来像日本古装剧里的市松娃娃。挺可爱就是没什么活气。

“你好像……中毒了？”范闲望了她几瞬道。

其实不算是中毒，内脏也衰弱得差不多了。那是很震惊的。他上一次没有诊断出来。

他以为她不知道，却见女孩点了点头，“我哥哥给我吃的，小时候。”

“他虐待你？”

阿离摇头，提到哥哥微微露出一个笑：“他很疼爱我。”

“只是我哥哥有两个妹妹，他更喜欢我的姐姐。姐姐生病了，身体很糟糕。”

“我长大后，每一年他要从我身体里拿走一样东西，换到姐姐身上。那药是我不愿意的时候，他给我吃的，也是可以补身体的。只有在左手诊脉，才能看出来。”

“你医术很好。”

她缓缓说着，和上一次一样平淡。范闲没有言语，还在想那些话，对面的阿离忽而停下来，跪在他身边，小心翼翼拉了拉他的胳膊。

他抬起眼，就看见女孩的头顶和后颈。

“你可以救救我吗？那些大夫都觉得我没有病，我不想当器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