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便利店

从网吧睡醒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深深呼出一口带着网吧劣质烟草味的浊气，新鲜空气挤入胸腔。

摸了摸裤兜里的小刀片，穿过无人的马路。

在马路沿儿一屁股坐了下去，往兜里摁了摁，然后把头埋在膝盖里。

“吱…吱吱……”

旁边草丛的虫鸣仿佛在唱着悲歌。

好像过了很久，我迷迷糊糊地起身，朝便利店走了过去。

到了店门口犹豫了一下推开门，一个男子面无表情的抽着烟在收银台坐着。

看到这幅场景的我愣了一下，但还是扣了扣指甲，往里面走去。

美食区，用品区，工具区，转了又转，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在不大的店铺里来回走动。

便利店里的灯光把价格映衬的更加清晰。

离家出走之前，应该多带点钱的。

我拿着那袋看起来很好吃的奶油面包，咽了一大口唾液，没想到包装还没有变呀。

家里很穷，上次吃这种面包，还是在小学的六一，在学校放的半天假里。

那一半天没有父母的争吵，他们都和和气气的，父亲有没有喝酒，没有打妈妈。

一家三口，穿着朴实，我走在他们中间，左手拉着爸爸，右手拉着妈妈。

路过一家便利店，妈妈说渴了要买水，出来的时候却拿着一袋奶油面包。

我吃了奶油面包的中间，里面有大块大块的奶油，爸爸吃了左边，妈妈吃了右边。

那真的是幸福的半天。

小心地把奶油面包放回货架，我踱着步子慢慢走到了收银台。

“老板…”右手摸着裤子口袋，我低下头不敢直视老板的眼睛。

！！！！！

低头的那一刻，我浑身所有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就在收银台那里，底下，就算男人站的那里，还躺着个人！

一个穿着便利店工作服员衣服的女人！

“要什么？”那是很沙哑的声音，仿佛是一个破旧的电扇，嘎吱嘎的响着。

“我…来条口香糖…”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假装很自然。

男子找了很久才找到口香糖，然后递给了我。

我从左边口袋里掏出两张很旧的纸票，一张是一块，另一张也是一块。

拿了口香糖，我转身就走。

“等等。”是那个男子的声音。

我的脚步放慢了，浑身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的手拍到了的肩膀上。

“喂醒醒，孩子？”我一下子惊醒了过来，肩膀上那只手干枯而充满褶皱，但是十分温暖。

我顺着手臂看上去，那是一个衣着朴素的奶奶，她挎着篮子。

身边围着几个看热闹的人，还有一个女人穿着便利店的工作服。

“你怎么不回家呀？在马路边坐着干嘛？你这样让你爸妈多………”能感觉到奶奶的口水喷到我的脸上，一切都那么真实。

“没事没事，谢谢奶奶，我…马上回家。”

“好的啊，吓死奶奶我了，大清早的，还以为你怎么了？行了行了，赶紧回家啊！”

人们渐渐都走了，旁边的草丛当中又传来了虫子的鸣叫。

“吱吱…”

摸了摸左边口袋，里面有两张很旧的纸票，一张是一块，另一张也是一块。

摸了摸右边口袋，拿出来的不是小刀片而是一包口香糖。

我嚼着口香糖，等着回家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