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离歌（1）

［楔子］

夕阳沉在远山尖上，染得浮云成金。烟罗双手一压一捏，折出个活灵活现的的指人。那纸人约莫巴掌大小，着一件白袍，手握纸剑。与纸人一起立着的，还有纸扎的亭台楼阁，良田果林，走兽飞禽。乍一望去，仿佛一座纸做的城。

烟罗剪下一根发丝，又从怀中绣包里取出一根乌发，一同放入燃着火苗的烛台。

空气中满是焦灼的味道，连着纸扎的城楼亦晃荡起来。烟罗痴痴的望着，自言自语：“段雪臣，这里除了你我再无他人，你再也无法离开我了。”

［纸上楼］

天幕低垂，闪过一记闷雷，雨势渐大，他不得不前往酒楼躲避。这里一切皆由她亲手折出，怕段雪臣孤单，她特意折下酒楼戏院，还折下数百个纸人。

与现实不同的是纸人虽似真人，能哭能笑，能吃能喝，却唯独没有真心，不懂爱很。

他低头看见飞奔着避雨的王麻子，也看见屋檐下蹙眉的李大娘，却看不见那个最熟悉的人。好在她不着急，她为他折下了一座城，有的是时间慢慢熬。

“姑娘，窗边雨大，何不屋里坐？”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烟罗回头正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跟前这人一身白衣，腰配长剑，五官深邃，看着面生的紧。她记得段雪臣也有这样一件袍子。

那人见烟罗不吭声，笑到：“你有心事？”他目光柔和话语却直指人心。烟罗一时窘迫不已，仿佛心事被看穿。随即想到，与她说话的不过是个纸人，她又何必放在心上？

一念至此，烟罗立时反唇相讥：“我有没有心事与你何干？”她见对方一怔，心下一阵快意，纸人没有心肝，粗暴无理又何妨。她下一瞬不由脱口而出：“若敢惹我，信不信姑奶奶我烧了你！”

纸不禁烧，她不过吓唬他罢了。那人闻言一阵错愕，不久便讪讪离去。望着他的背影，烟罗忍不住笑起来。

这是她一手折出的世界，可具体会仿出那些人来，毕竟是偷学的巫法，她也不确定。只要段雪臣会随她来到这里，其他人无需理会。

烟罗从袖内掏出一张纸，一拉一提，便捏出个元宝。待她将之递给店小二时，纸元宝已变作真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