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章 第十六幕 国之钺

第一篇章 第十六幕 国之钺

当他拉开那扇隔音的钢制门时，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上的机械表——下午四时五十八分，还好，还不算晚，他整理一下手中厚厚的一打文件，腾出一只手来整理一下深红的领带，昂首阔步而入。

这绝不是第一道门，也不是最后一道——在此之前还要经过两轮的检查。前十五步，右拐，二十八步，细小的长廊竟还要放上一道卡哨——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为防止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事件，枪栓始终保持打开的状态，无需待预谋不轨的入侵者彻底露头，嗙。

他在这里工作已经有足足两年时间了。凭着自己过硬的能力素质，又通过层层政治审查，他于一年前就被特批提拔至现在这一位置。这次出差回来，他就要参加这里的高层会议了。

刷卡成功。门口两位士兵向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回礼，然后大步踏进去。推开了那扇铁门。

“啊，冯，来了啊，”屋内几近没有灯光，靠门坐的那人向他打招呼，“文件就交给我吧，我来下发就行。”黑暗中递过一双手，把他手中的文件拿了过去。

“那么，开始吧。”声音听得出苍老，而它的主人正坐在屋子的另一端。

屋子很空旷，参加会议的人全部坐在这一圆形空间的周围。中间有刻意留出大片的空间——那正是今日专门留予他表演的“舞台”。

“我要开始了，”他提醒其他人，同时也是提醒他自己，然后闭上眼睛，“【昨日之歌】。”

灰色发光文字的条带从他的身上漫出。石碑，石坛，石珠。熟悉的场景。潮湿的冷气喷涌着向众人袭来——那绝不是虚幻的投影。石碑蔓延至在场绝大多数人的脚下。有的人甚至试图去触摸这些突然出现的物体，手爪已经伸了出去。

“请不要触碰这里的任何场景物品，”他轻声提示，“任何人体的直接触碰都会导致部分场景的完全消失。”那人就把下发的文件抽出来几张卷起来，敲击起面前高出桌面的石碑来。嗒，嗒，笃。嘿，果然是真的。

“任公，咳，严肃一点，”另一端的苍老声音再次响起，“冯，继续。”

石门被缓缓推开——就在刚才已经闭合的铁门的相同位置上。一人从石碑群上踏过，如幽魂一般沿着坛上石阶拾阶而上。傀儡一般，他的双手僵硬地铺展在光照的黑色石珠上。那声音再次幽幽地念起。

【罪与罚】。

积水漫上，石碑光明，但这远远不是结束。那人忽然浑身僵硬起来，咔——咔咔咔——咔咔，骨骼关节不断错位，发出金石摩擦的声响，最后又僵立得笔直。口角微微张开，仿佛在念着空间中那些不存在的文字。

吾思来。

吾趋来。

吾逐来。

吾止来。

吟诵还在继续，语调愈发奇怪。在座的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

三焦化形，抱朴守一。

魂吾降兮，三元归命。

水面上，人影渐渐形成，直直地立在那里；至于后面的吟诵，冯在原址就早已预先听过两遍，已是无意再去听了。

结束，有人拍手，灯亮起来。所有的场景便在这一瞬间消失。冯缓缓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如大家所见，”还是那位老者，只不过现在在场的所有人能看得清他棕黑的眼睛，花白偏黄的头发，稍蓄铅须，“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异能力【罪与罚】，曾在多国组织参与各类违法恐怖活动，这一次该人借用国际记者这一身份潜入我国，目的，就是启动并利用出于我国五蕴岛上的异能兵器，目前此人已在一干同伙的协助下潜逃归国，我方高层外交人员正与俄方交涉，力争将此人引渡至我国进行审查，舒，作为参与抓捕的一员，你有什么看法。”

“费奥多尔绝对是我们目前参与诸多抓捕行动中面对的最难缠的对手之一，”舒站了起来，“他是一个极度老谋深算的犯罪团伙领导者，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做到有恃无恐，给自己留的后手一层接着一层——日本武装侦探社方面恐怕对于这一情况最为清楚，以上，就是我要报告的内容。”

有人做着笔录，笔尖与纸摩擦，沙沙地响。

终于还是散会了。

冯抻了个懒腰，从建筑物中缓缓走出，望着漂流的云山，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他确实有点累了。

帝高阳之苗裔（yi,四声）兮，朕皇考曰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zou,一声）兮，惟庚（geng,一声）寅（yin,二声）吾以降。

皇览揆（kui,二声）余于初度兮，肇（zhao，）锡余以嘉名。

他顿了一下，然后续上吟诵。语气听起来煞有介事。

“名余曰正则兮——”

“字余曰灵均。”

这才是他的声音。

【附上】：

冯至 异能力【昨日之歌】

（本章出现人物，除二士兵外，其余均为异能者，由于剧情安排，其异能暂不透露，请读者自行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