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邂逅

“阿曜，唱的真棒！”沈凝在台下高兴的高喊着，又迅速跑到那名男子跟前递上一瓶矿泉水，那名男子习惯性地接过矿泉水，喝了起来。

沈凝和这名男子怎么会认识呢？那照片上的人会不会是这个叫做阿曜的男子？我慢慢走了过去，想去问问沈凝。

她不经意间也看见了我，嘴角沟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哟，沈忆，想不到你这个好学生也会来酒吧呀？你不是一向装的很清高吗？”

这次我没有反驳回去，只是拿起手中的那张照片，眼泪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沈凝，你能告诉我，这张照片上的人是谁吗？”

沈凝望着那张照片，愣了愣，她从未见过这样无助的我，在她的映像里，沈忆是一个很高傲的女孩子，她从不会哀求任何人。

她正准备说话时，一旁沉默了很久的南曜开口了，“照片上的人是我。”南曜和陈深，都是属于那种文静的男生，很少开口说话。

听到这个答案时，我的眼睛就像暗淡的蜡烛，没有了光芒。陈深，原来我们真的走散了。我的世界有你，你的世界再也没有我了。

沈凝看着我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用手拉住我，“沈忆，你怎么了？”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老天爷，你连他的一个相似的背影也不给我吗？

我努力地忍住眼眶中的泪水，不让眼泪掉下来，沈凝看见如此反常的我，也不再讽刺我了，“沈忆，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用了。”我咬着嘴唇，试图让眼泪憋回去，这次，我真的尝到了泪水的味道，是苦涩的，苦到我再也没有勇气去追寻他的足迹。

我将照片还给沈凝，然后匆匆离开了这个小酒吧，这个让我心碎的地方。南曜望着我远去的背影，抱着吉他走下吧台，“沈凝，刚才那个女孩是谁呀？”

沈凝端着杯鸡尾酒，递给南曜，嘴角勾出一抹笑容:“她呀，是我的姐姐，叫沈忆，人家可是咱们市里重点高中的好学生呢！”说罢，又抽了根烟，吐出一圈圈的烟雾，她似乎真的有些醉了，“她跟我们，不是一类人。”

南曜也小小抿了一口酒，最终自嘲道:“是呀，我们不是一路人。”说罢，他又捧起那张照片，若有所思的回忆起来。

两个月前……

那可真是倒霉透顶的一天，天公不作美，一场倾盆大雨将他原本演出挣钱的机会给胎气腹中，今天，又是饿肚子的一天了。

他摸摸衣兜里，呵呵，还剩两元钱，真好，还可以买两个馒头吃。搞音乐创作的人，注定是孤单又贫穷的吧，从16岁开始，他就习惯了在社会上漂泊。他总是背着一把吉他，在大街小巷里穿梭，希望自己的音乐得到认可，然而，现实就是这样残酷，他现在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了。

算了，两元钱也可以解决一顿饱餐了，今晚就去桥下睡吧，那里可以遮风挡雨，挨挨冷也没事儿的。想罢，他又背起自己心爱的吉他，买上了两个热乎乎的馒头，便坐在桥下了。

“小伙子，看你长得那么帅，还年轻，怎么沦落到和我这个老头子一样露宿街头呢？”一位年近七旬的流浪汉和他搭着话。

他笑了笑，却不回答流浪汉的话，露宿街头，也总比以往在红怡院的那段日子强吧。从他记事开始，他就没有父亲，只有母亲一人含辛茹苦把他带大。

母亲是个很美的女人，她总是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裙子，烫着时髦的大波浪卷，画着妖娆的妆容，很像当时90年代盛行的港风美女。他对母亲记忆最深刻的，便是母亲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灵动到楚楚动人，让人一眼误终身。

可惜，她太忙了，她整天都在和不同的男人打着交道，形形色色的男人围绕在她的身旁，香水，钻石，钞票全部都只为博她一笑。她为了钱牺牲了肉体，那些男人为了她的美色奉上钞票，他们各自所需，都是自私之人。

他的出生，还是一段比较浪漫的风花雪月往事。无非是一个生活在纸醉金迷里的妓女爱上了一个自视清高的穷画家，妓女为了留住穷画家的心，想尽千辛万苦让自己怀孕，没想到，穷画家和她缠绵一夜后便消失，再也没出现过。

从那以后呀，妓女便生下了穷画家的儿子，她仍旧靠卖肉体生存，她的儿子和她一样，整天挂着虚假的笑容，来应付形形色色的顾客。那一年，男孩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妓女却因长期卖娼而被送到监狱里去，男孩没有了金钱来源，他便退学，背上了母亲送给他的吉他，来了社会上飘荡。

南曜苦笑地望着手中的馒头，他分给了流浪汉一个馒头，对他说，“老人家，我谈吉他给你听吧。”用嘴巴说，不如用音乐来告诉别人他的故事吧。说罢，他又弹起了吉他。

“我只是很遗憾，

我的故事从未有人听懂，

你们总说我很孤单，

可是孤单的人，

总是有孤单的故事；

我喜欢，

一个人去旅行，

一个人去喝酒，

一个人去唱歌，

有时候，看到世界，

觉得孤单也明朗，

孤单也成了一种故事，

……"

他在心里默默唱着这首歌，多希望有人听懂他的孤单，也许，明天过后，他和这位老者就各奔东西，再也见不到面了。

“给你。”耳旁一道清脆的声音落下，只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递给他一个银色的硬币，哦，这个女孩把他当成街头卖艺的人了？

女孩身上穿着他曾经穿过的同款校服，原来她也是明希高中的学生。明希，明天的希望，也曾经是他的希望，可惜现在不是了。他望着女孩清澈的双眸，说不出话来，女孩开口道:“你是个哑巴？不过你弹吉他弹得真好听，加油，我很喜欢你的音乐。”

他接过女孩手中的硬币，第一次露出了阳光的笑容，原来，世上真的有天使存在呀。他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紧紧握住手中的硬币，生活，有时并不是全然苦涩无味的咖啡，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总有人帮你加一勺糖。

女孩叫沈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