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篇24—第24章：回应（2）

“方猴儿，我有话想对你说。”

乔英子此话一出，方一凡顿时感觉心里“咯噔”一下，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慌感排山倒海的袭来。方一凡机械的转过头望向一脸平静的乔英子，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从方才醒来到现在，方一凡一直都在想怎么和乔英子解释昨夜的冒犯。昨夜经过磊儿的提醒后，方一凡虽说是决定去追乔英子但是心里到底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他明白万一告白不成功日后他们之间连朋友也做不成。所以他只能怀着不轨的心思循序渐进，直至乔英子也喜欢上他，他才能和她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毕竟要从十几年的青梅竹马转变为恋人的身份确实需要有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如果贸然求成，也许会适得其反。

没成想，还没等他开始自己周密计划的第一步，他就因为醉酒误事，直接向她吐露了心声。按照乔英子的惯例，哪会让人这样吃豆腐？没当场给他一个巴掌都是极度的仁慈了。

但是比起暴怒，眼前面色如常，使人看不出喜怒的乔英子才是真正的可怕。方一凡宁愿让乔英子给他来个痛快的，那样至少还有回旋的余地，也不要在这种死寂的气氛中受心灵上的折磨，会让他有一种她会离开自己的恐慌感，这比给他执行千刀万剐还痛苦。

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救救他啊？他真的不想和自己喜欢的青梅竹马从此一刀两断啊！要不然他重来的意义何在？

方一凡沉浸在他丰富的内心世界中无法自拔，而对面的乔英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表面上毫无波澜，内心早已经是波涛汹涌。在她坐在他的床前看着他稚气的睡颜时，她的心也是迟迟无法平静，满脑子重复的都是和方一凡的点点滴滴。而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方一凡虽然表面上没心没肺，在她面前还有些怂，一副不靠谱的模样，但是每当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会对她展现出自己的最男子气概的一面。而她表面上很强势，其实也只是一个遇到一点事就手足无措的小女孩，在很多时候都是靠方一凡的鬼点子解决问题。不得不承认，方一凡在某些方面确实很让人心动，以至于她现在想起来，心跳都会不由自主地跳个不停。

她一直都认为她和方一凡会是一辈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兄弟，知心朋友。直到高三那年电梯口引发的早恋风波使她第一次发现男女有别，她也第一次开始以男孩子的眼光重新看待方一凡。

乔英子真正喜欢上方一凡是高考前他们春风五子意义非凡的那次聚会，他们五个人把锁锁在栅栏上许下自己的愿望。

她说:“我希望高考那天天气不冷不热，没有雾霾，所有考生都能平静面对，不管将来如何。”

而方一凡许的愿望却是:“祝愿乔英子同学，今后不再焦虑，像我一样，没心没肺。”

她当即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不顾其他人别有深意的眼神，不由得红了眼眶。她想起曾经在网上很火的一句话:你希望天下太平，天朗气清，而我却只希望你能一生平安，事事无忧。

她想，也许那个时候方一凡就已经对她有了超出青梅竹马的心思了吧？

至于方一凡具体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动了别的心思，乔英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只知道他光追陶子就追了两年，那个时候自然不可能喜欢她。不过谁的青春没有喜欢过那么一个人呢？包括她乔英子，也曾在高二的时候喜欢过一个高三的学长，只是可惜自己的暗恋日记被宋倩发现，那位学长又考上了大学，她的暗恋也就无疾而终了。

现在回忆起来，乔英子都在嘲笑自己的幼稚与无知，不过青春暗恋的美好记忆始终是难忘的，她想方一凡也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她喜欢的那个男孩也在喜欢着她。多好，在有限的青春，她还可以去追逐，去喜欢。

如果此时的方一凡没有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中，他就不会错过乔英子生病之后笑的最甜蜜的那一瞬间。

“方猴儿，我问你，昨晚的事……你记得多少？”沉寂片刻后，最终还是乔英子打破这份沉默试探性的开口。

她总要搞清楚他还记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一切，以免直接切入主题搞得方一凡莫名其妙。

方一凡迅速低下头，心虚的不敢看乔英子的眼睛，闲置的手指不自在的折腾着自己的衣角，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全……全都记得……”

乔英子闻言松了一口气，那正好，省去了她很多麻烦，两人可以彼此坦诚的聊一聊。

“方猴儿，你经历过绝望吗？”乔英子将视线从方一凡的脸上移到窗外，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眼神带着几分忧愁。

这一问可是问到了方一凡的痛处，怎么没有呢？前世从他知道他永久的失去她之后，每一天过得日子都叫绝望。但是方一凡不能将这个答案告诉乔英子，张张口正要说没有，却感觉万般困难。

“你从小家庭和睦，童阿姨和方叔叔从来不会逼着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不会因为你学习不好就不给你该有的爱。虽然高三的时候你也因为艺考的事情和父母闹了很长时间的矛盾，但是你也明白这不足以称之为绝望。”乔英子将视线转向方一凡，观察着方一凡的每一个表情，忽然身体前倾，伸出手握住了方一凡搁浅在腿上的一只手，盯着他的脸无比认真的说:“方猴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你的人生我都有参与，但是我总有一种你过去的经历一定很让人意想不到，而且这个经历还带给你很浓烈绝望的错觉。但是你不说，我以后都不会过问，只是你记住，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

方一凡被乔英子这句话吓了一大跳，他越来越觉得恐慌了，乔英子怕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吧？就算她也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也不能这么准确的预测到她去世之后的事情啊！哪有这么准的错觉的？

“我今天……在你睡着之后下楼溜达了一圈，不知道怎么着就溜达到了杨杨曾经住过的那栋楼，想起了我最后一次见到丁一的场景。”乔英子松开方一凡的手，眼神再次飘到窗外湛蓝的天空，原本紧蹙的眉头舒缓开来:“丁一虽然是我妈的学生，也经常到我家去补习，有的时候下课晚了我妈还会留他在家里吃饭，但是我们也只是互相知道对方的名字，其他的一无所知。那天晚上，也是我和丁一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交集。丁一真的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人，从小他们家的家教比我们家严格多了，所以我妈那时候就有意撮合我和丁一，不光是因为他德智体美各方面的优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家严厉的家教，我妈觉得这样的家庭有助于我将来步步高升。”

“我妈最不赞同的就是童阿姨教育孩子的方法，她认为这样教出来的孩子很不思进取，玩物丧志，即使是丁一的死亡和我的病情仍旧无法撼动我妈心中理想女婿的偏见标准。不过这也难怪，没有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到一个好人家，我妈也只是对好人家这个词的定义的理解有些偏激罢了。”

“至于我爸，你别看他平时在家对我妈唯唯诺诺唯命是从的，其实也是个十分幼稚的大男孩。咱们俩那次的早恋风波之后，我爸就对我的社交十分关注，他巴不得那些男性生物都离我远远的，也许将来我妈同意的女婿我爸都不见得能给他好脸色……”

乔英子的话突然没有继续说下去，想了想，猛的起身坐在了方一凡旁边，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手臂轻轻的环上他腰身，她明显能够感觉到方一凡的身躯一僵，估计也是紧张的大气不敢出。

“方猴儿，我说这些话并没有贬低你或者劝你放弃我的意思，童阿姨和方叔叔都是很好的人，而且夫妻恩爱，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的你也会是一个很好的伴侣，这样的家庭，才是我一直向往的。我说这些，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将自己所有的的底交给你，我的家庭，我的病情，都会成为阻碍我们在一起的重要因素。你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我，和我一起面对这些困难？”乔英子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感觉自己有一种丢掉包袱的轻松感，但是下一秒就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不顺畅，紧张的等待着方一凡的回答。

而此时的方一凡已经被乔英子这段话震惊的一时间忘记了回答，他满脑子都在回荡着着乔英子最关键的一句话:因为我喜欢你。

他没听错吧？

我天，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整得他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

怎么办怎么办，好想狠狠地亲下去，但是会不会显得太不矜持了？

要不是乔英子忍受不了他长时间的沉默和呆滞抬起手对着他的后背狠狠锤了一下，也许方一凡会一辈子沉浸在喜悦的呆滞中。

感觉到背后的痛楚，方一凡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望向身边的“幕后黑手”，而“幕后黑手”正一脸淡定的甩了甩手，道:“回神了吗？没回神再来一下？”

方一凡:“……”

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臂一把揽过乔英子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心情很是复杂，喜悦，心疼交织着，最终只能化作一句叹息:“英子，你真是我见过最精明的姑娘，也是我见过最傻的姑娘。”

“两个人的感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只要是相互喜欢，那就在一起好了，而你却将所有因素都考虑在内了，什么事情都考虑那么多会让你很累的。”方一凡说着就想到了前世的乔英子，她就是心事太重活的太累才会去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高考之前我就说过，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像我一样没心没肺的，剩下所有的事情都有我在。英子，你放心，昨天晚上我说过的话全部算数，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焦虑，不会再让你犹如定时炸弹般的病情有机可乘，所有阻碍我们的因素都会化为乌有，我会是你最好的安眠药。我会让你，方一凡唯一的女朋友做最幸福的姑娘。”

这次，轮到乔英子变得呆滞了。

乔英子只感觉自己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如鲠在喉，只感觉自己的眼泪不要钱般往下掉，泪水沾湿了方一凡胸口的体恤，便索性在他怀里又蹭了蹭，把方一凡的体恤当成了自己的纸巾。方一凡一动不动，任由她把眼泪鼻涕蹭在自己的体恤上，大手不知何时伸到了乔英子的后背轻轻拍着她。

“方猴儿，你知道吗？我不怎么喜欢这个世界，但是我真的喜欢你……”良久，乔英子才停止哭泣，抬头睁着红肿的眼睛沙哑着嗓子对方一凡说。

“好好好，我知道，英子姑奶奶，你就在这里睡一会儿吧，你看看你昨天照顾我一夜没睡，黑眼圈又加重了……”方一凡伸出双手轻轻的捧起她的脸，替她把眼泪擦干，盯着她眼底的一片乌黑心疼道。

最后，是方一凡哼着她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曲子哄她入睡的。乔英子在合眼之前，心中又响起了熟悉的旋律: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