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姐姐

男人垂眸，看着床上躺着的病弱少年，他问他，“殿下为何不愿学武。”

少年抿紧唇瓣不语，男人像是看出了他的倔强，他也不逼开口。

“殿下听我讲个故事如何？”他也不需要他回答，只自顾自的讲。

男人神色认真，带着一丝怀念，“我幼时失去双亲，同一个姐姐相依为命，她是乡里闻名的美人，及笄后更是踏破门槛，但没人想要带着一个拖油瓶。

“姐姐性格坚韧，她觉得她可以不要彩礼，但她必须要带着她年幼的弟弟，故而很多人都望而却步。

“有一个书生很爱姐姐，姐姐对他也很有情意，奈何书生家境贫寒，姐姐无法供养二人读书，所以她斩断了情意。决定将弟弟抚养成人，再作婚嫁，可即时，她年纪就大了，要如何再谈婚论嫁。

“她无非是想单着一个人，钓着那群男人。那时村里开始流传这些流言，我左右气不过，将那群小孩给打了。

“然后姐姐为了平息怒火，几近散尽家财。”

男人说起这事时，拳头握得死紧，似是在为了那时的懦弱无能的悲愤。

“那时我便在想，旦凡我是个成年男子，有武力一点，他们也不敢欺负我的姐姐。

“后来族中的人开始为姐姐相亲，没有父母依靠的女人，能得到几分伶惜？没有，姐姐被一个有钱的富商看上，纳了妾，过上了普通人人人艳羡的富贵日子。

“他承诺供我一直读书习武，他们都说姐姐走了狗屎运，才从泥腿子变成了富家姨太。”

十一抿嘴，见他好似有些难受，将随侍的人给轰了下去。“然后呢？你姐姐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我去见过姐姐，她那时神色羞涩，我还当她是遇到良人了，姐姐说他虽无法给她妻位，但却给了她独有的一份爱。

“我当真信了姐姐，信了那伪君子的话，安心仕途，也算过了段不愁吃不愁穿的富贵日子。后来姐姐突然与我断了信件，我当是耽搁了，安心静等十几天，按耐不住的找了回去。”

他神色悲痛，紧握的拳头咯咯响，“我回那人府里，怎么也找不到我的姐姐了，那人悲痛，告诉我是经商途中遭贼，姐姐死在乱匪的刀下。

“我无法接受他的说法，我质问他，为什么没护住我的姐姐，那人神色怪异，他说他还有一家子人要养活，不可能为了姐姐一个人而放弃所有人。

“所以我痛恨匪徒，也痛恨他，他们将我唯一的亲人，我的姐姐给害了，但我更痛恨我自己，我的姐姐，她是我害死的，是我没有能力保护姐姐。”

纪将军捂着胸口，他已近喘不过气来，“我痛恨一切，更恨自己没有权利，只身一人连个匪窝都进不去，还可能死在他们的刀下。

“后来我便弃了书籍，去衙门当捕快。那时候，只要能快速提升自己的武力和权利，我什么都能干。”纪将军垂手，看向了自己的手，“这双手，沾了很多人的血，好人的坏人的，都有，但我觉得，这双手，沾得最多的，是我姐姐的血，是我，让她死得那般惨，死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