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正面迎敌

今夏是唯物主义者，或许在袁大娘的念叨下也拜神佛，或许会被鬼怪异谈吓到，但万恶只要人为，不管装神还是弄鬼，她不会害怕。

她给派出所打过电话，他们的人应该出发了。

手里的手机响了，她没有看屏幕，直觉是陆绎。来电铃声显得格外急切。

她只要拖延时间。

或者速战速决。

张声武我请你喝杯茶吧，那位警员先生也在喝我的茶。

张声武慢慢走到今夏身前，今夏在他的逼视下按掉了手机。他打量着今夏，很快摇了摇头。

张声武警官小姐，你跟我妈妈一点儿也不像。

袁今夏华雪像她，所以你额外关照吗？

今夏把枪举起，几乎抵上了张声武的胸口。

张声武一动不动，神色自若，眼神癫狂。

张声武聪明。当然。

今夏没什么表情，学陆绎一副天地在末无动于衷的冷脸。

袁今夏她帮助了你，也会有牢狱之灾。你也很清楚，当年你母亲受尽折磨是为了保护你，我还真不想跟令堂有什么相似，一生悲惨，受尽拖累。

今夏冷笑一声。

张声武懒散的体态突然挺直，呼吸有些急促。

袁今夏或许，后来那位守林人呢？他有没有因为你受什么委屈？有没有为了你做什么牺牲？财产，还是生命？

张声武住口！

张声武气急败坏，面露狰狞，挥拳而上，今夏一抬枪口——

张声武怔在原地，他深深呼吸，又笑了，表情扭曲。

张声武你在激怒我。呵，想看我的底牌？

今夏不语。

张声武呵呵哈哈地笑了。

张声武你不开枪，想知道那位可怜的警察先生的状况？怕我藏了谁的身体放到你们找不到的地方？来，来，我带你去看。

张声武举着手退开几步，示意今夏脚下的地板。

今夏侧跨一步，张声武上前蹲地，掀开了那块地板，转头看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今夏枪口不偏，神色漠然。

袁今夏待客之道不该是主人带路么？

她最后向屋外一瞥，敛了神色，跟在张声武身后下行，把手机开了录音。

陆绎坐在副驾，没系安全带，被按掉电话的时候甚至砸了下车门——今夏已经碰上了凶手。

陆绎本要开车，是蓝青玄死命把人按在了副驾。岑福车速很快，陆绎却觉得仿佛蜗行。

一车人都被他吓得不轻。。

蓝青玄有些低落。

蓝青玄重案组成立，这才多久……她如果折在这里——

陆绎不会。

陆绎清了清嗓子，看向窗外急退的街道。眼含冷霜，裹着激焰。

不会的。有我在。

穿着警服的男人躺在地上，全身浸湿，四肢大张，胸膛还有起伏，但已人事不知。

还活着。今夏暗暗松了口气。

张声武趁她眼神移开，一个重拳落到今夏腹部。今夏反应很快，但剧痛之下手上微偏，子弹进了肩膀。张声武一条胳膊死勒在今夏腰胯，一手夺枪；今夏额头往上一撞，张声武吃痛眯眼；她右手一个肘击敲在张声武颈侧，腰上的手臂终于放松；她很快蓄力侧踢却被张声武堪堪避了过去；今夏试图制服他，他又很快一拳打在今夏受伤的地方——

今夏靠在了墙壁，咬牙把喉间腥甜咽下，喘着气，手上却定住，再无分神。

张声武跌坐在了唯一的床上，捂着肩膀，他知道不会再有可以偷袭的机会。

张声武警官小姐，为什么不开枪？

地下室只是昏暗的白炽灯，今夏苍白的脸色被称得更显虚弱。

今夏缓了缓，腹部还是一抽一抽的疼，到底还是站直了，额头冷汗淌下。

袁今夏我在想，当年，如果伍栎没能伤害你，你继续练搏击，到了今天，是不是万人瞩目，正大光明。

不知道是被今夏还能站起来感到惊讶，还是被今夏的话震惊，张声武好像突然没了声息，没了对峙的装腔作势，没了生死不惧的眼神。

如果可以，张声武最好伏法，而不是死在她的手上。为了分散腹部愈演愈烈的疼痛，今夏玩笑一样想，我的枪法这么好，真的一枪毙命了，岂不是便宜了这小子？

张声武抬起头来看她，笑容已敛，颧骨高凸的脸似疯似魔。

张声武警官小姐，你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酒精的味道，她当然闻到了，这里既然是张声武肢解尸体的地方，有这些东西也不奇怪，况且浓度不高，还很安全。谁料张声武突然这么一提，今夏心生不详。

张声武向后撑了撑，拽出原本钉在墙上的一根绳子，地下室的灯光立马晃了晃，非常不牢固。他又指向今夏侧后方——那名警察头顶的天花板。

张声武喏，那几个旧灯泡里也是酒精。和警察先生身上一样，工业酒精。

张声武我读书少，警官小姐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把绳子扯下来，灯泡都会掉。长期运作的高温白炽灯碰上低温酒精，爆炸起火，或者灯泡落地破裂，灯丝遇氧爆炸。燃烧的酒精再加入旧灯泡里新的液体燃料，燃起大火连一秒都不要。

即算今夏能够安全，只要十几秒内今夏没办法灭火，那名警察就彻底没救了。

等不到陆绎的话，她没办法。

陆绎她也没什么脑子。

陆绎推开门，跑疯了还有些喘气，眼里一片狠厉。

陆绎你问问我怎么样？张、声、武。

今夏下意识把呼吸放缓，身体站成毫发无损的样子。

虽然不合时宜，虽然陆绎是救兵，今夏还是忍不住心里来了句MMP。

可能看到他的时候，再危急，也能放下心来。

她一个人不怕，可有两个人，她可以很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