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生来眼盲,曾知花艳,曾观鸟鸣。
被母亲熏瞎后,眼不见光明,心自然也黑了。
练武练出了心疾,命不久矣。报仇也似成了奢望,在他自己都要放弃,便是要拼着同归于尽也要拉人一起下地狱的时候,幸有人默默陪着他。
她是母亲留给他的,成了他手边的执杖,成了他的兵刃,成了他的眼睛。
甚至,想方设法的治好了他的病,医好了他的眼。
给了他希望。
然而,在他多年夙愿得偿,大仇得报的时候,她却不在了。
原来,身边空无一人,有时竟比黑暗还要可怕。
身边灯火通明,也照不到他的影子。
在开始时,她算是他的影子。
慢慢的,可能也当了亲人。
尽他可能,至少作为他身边人,她是他的责任。
再如何,起码不能失了她。
感情总会变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当护着人变成了习惯,眼之所向自然也成了常理。
不料失了算,那人要了影子搬了出去。
但触手可及,也还好。
虽然有些不习惯,磨合磨合也就好了,他这样告诉自己。
一切都恢复了正轨,人总会分开,即便她是他的影子。
直到发觉自己可能不行,也许是不能容许什么事情失去控制。他已经不能任由人与他渐行渐远。
影子,怎么能离开身体呢?
他下定了决心要把人抓在手里,正逢越轻涯反噬,只眨眼的功夫,却就让人逃了!
以为人死了的那段时间,所有人都说他疯了。手刃了越轻涯和血莲教,也解不了他的恨。带兵灭梁国,王上对他的忌惮到了顶峰,他应该先暂避锋芒,他道累了,不如孤注一掷。
无双来报说看见人还活着,他还以为是为了劝他而来骗他的。
他自认薄情寡义,效了他那父亲。只是爱恨不能的滋味儿,他终有一日也能浅尝。
为了她,他还能停下脚步,任王上打压他去偏远之地。他也才知,不择手段这一词他还需要用来只为了让一个女人甘心留下。
即使人结缔在心,总让他感觉若即若离。她不知道,这样只可能让他手抓得更紧。
一些些他认为永远不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就是这么奇妙,时间带来了。
就比如现在,朝上的事一结束,他就马不停蹄的要赶回王府。
因为她有孕在身,已近临盆。
才在府门下马,门口就迎来了人。
【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夫人,夫人要生了!】
公子怎么回事!早上出去的时候还没有,不是要你们及早来通知本王吗!?
朝中上下盯着府里的人不少,为保月影这一胎平安,确实惊险。
【王爷恕罪!夫人拦着奴才们不让去扰王爷呢…这…】
公子现在夫人怎么样了?!
【夫人已经进去快五个时辰了,还没个消息…】
说来也着急,稳婆说时间拖得长了,产妇就该没力气了。
着急忙慌的往内院去,正跨进院儿门,瞧见阿生守在院儿里,父子俩还没说上话。
【哇…哇…】
【生了生了!夫人,是个大胖小子!…】
【大喜啊!…】
听着屋内孩啼,脚下还一软。
【父王,母亲生了!】,阿生扑过来高兴得不行。
公子…
喉间话作一团,只眼热一片。
苦尽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