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往事如烟（5）【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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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半张狰狞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沙哑可怖的声音如同恶咒般，吓得子诺瞳孔大睁，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巴，这个坏人，和黑痣道士是一伙儿的，他是不是要来欺负他们？

“我那个师兄啊！一旦睡着，就挺不容易被吵醒的。”小道士裂开嘴笑了笑，狰狞丑陋的面孔越加令人恐惧，子诺看到姐姐愤怒地瞪着他，红眸中充满了警惕之色，而那小道士说到这里突然伸手，一把捂住云杉的嘴巴，“所以……”

小子诺你……你要对云姐姐做什么？

子诺颤声开口。刚才用了大量的妖力来试图冲破符纸的控制，现在的姐姐恐怕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们……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子诺的心中充满了恐惧。

“别出声……”小道士面目狰狞地靠近红红，另一只手伸进囚笼，嗓音低哑道：“乖，听说可能会有点痛……但是……”

云杉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靠近，瞳孔不住颤动。

那一瞬间，云杉惊心骇神，怒火燃烧了所有的理智，五脏六腑的痛楚已经超出极限。

彻骨的恨意让她周身爆发出一股强劲的妖力，单手冲破符咒，越过囚笼，一掌穿过他的胸膛。

鲜血从掌心喷涌而出，流淌了满地。

子诺看到小道士的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他的双眸不住抖动，可是依然深伸出了手，浑身颤抖地捏住穿破胸膛的那只手，正当子诺以为他要对姐姐不利的时候，他却越过了她的身，缓缓地撕下她手臂上的符咒。

小子诺这……

子诺瞬间呆住，他不是来杀他们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撕掉姐姐身上的符咒，难道他就不怕……

那小道士已经无力捂住云杉的嘴，他似乎强撑了所有的力气，扶住囚笼的边缘，费劲了所有的力气，伸手去撕开云杉身上剩下的符咒，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怨恨，却带着紧张，断断续续的声音沙哑地响起……

“我从小因为奇丑……没有人愿意理我……只有一只跟你们一样的人类……愿意陪我玩……可最后，她被人杀死了，所以……”

云杉身上的最后一道符咒被他撕下，耗尽了所有的气力，他终于无法撑住自己沉重的身体，再也拉不住囚笼的边缘，直直往后倒下，伴随着最后两个字：“快逃……”

他的身体坠落在地。

汹涌的鲜血依然没有停止，染红了他的整片胸膛，乌压压的凝成了一个空洞的缺口。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云杉的眼角滚落而下。

小子诺姐姐……

子诺被姐姐的眼泪吓到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姐姐哭泣，更没有见过姐姐是这样的表情，她分不清那是愧疚，惊愕，或者是绝望……只看到姐姐恢复了妖力，徒手拧断困住他们的牢笼，脚步趔趄地冲到小道士面前，将他从地上一把扶起，语气仓惶，眼底含泪道。

小云杉小道士！小道士！你坚持住，不要死啊！

此时此刻，子诺同样抑制不住地后悔，小道士唇角渗出血丝，用仅存的气息地颤声道：“不，不必难过……我知道……让人类相信妖族……有多么困难……胡乱相信人类……可是……会丢性命的，就像……我的好朋友一样……乱箭穿心……”

这一刻，小道士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痛苦又绝望的神色，他努力抬手，似乎是想要将时光拉到过去，又似乎是想要抓住某个东西，然而终归都扑了空。

他的眼神透着失望，随即又生出了一丝向往和期许，兀自喃喃道：“但我相信……人和妖……一定……能有和睦相处的一天……因为我们，有着……和人类一样的感情……”

随着话音的落下，悬在虚空的手也跟着缓缓垂落，那双期望的眼眸最终被一片空洞取代，微弱的声息戛然而止，宣告着他生命的结束。

小云杉小道士！

眼角的泪珠控制不住地滚落而下，撕心裂肺的痛楚蔓延至四肢百骸，云杉的身上突然冒出一道橙色的光明，瞬间笼罩住她的全身。

子诺下意识捂住了眼，待重新睁开的时候，她顿时愣住。

姐姐还是姐姐，但是她已经和之前不一般了……

瘦小的身体已经变得亭亭玉立，身上的灵气并不像从前的模样了，而是被杀气取代了。

她猛然想起白少禹曾经说过的话。

“云杉之力，源于至情。情之所至，力之所生。只是……”

“只是因情而生的力量，又怎会不让自己为情所伤呢！”

“这便是她命中注定的宿命，她逃不掉的宿命。”

所以，这就是云杉的成长契机吗？

子诺怔怔地看着自己小小的手，突然间被姐姐修长的手指扣住，她抬起头，就见到云杉神色清冷地将小道士的身体扛在了身上，随后拉住她的手，缓缓往前走去。

子诺不敢出声，可是不知为何，心中的那道恐惧感瞬间消失不见。

姐姐似乎充满了力量，姐姐……她要干什么……

……

茅草房中，“当当当”的铃铛不住晃动作响，明黄的符咒随之震动。

剧烈的响动一瞬间吵醒了黑痣道士，“有人族！还很强！”

就在他心生防备之际，一股火红的妖气从墙角处席卷至整个房屋。

黑痣道士额头冷汗划过，眼睁睁地看着两道身影踏步走来，强大的杀气转瞬间震碎房屋中所有铃铛和符咒。

“是她们，怎么可能？”

黑痣道士匆忙从茅草堆中爬了起来，看着那身材娇小的少女一夕间褪去稚嫩，成长为亭亭玉立之姿。

她周身气质冷绝，如同一株高不可攀的玫瑰，美得不可方物，却带着极强的刺，能瞬间扎破人的皮肤。

她单手扛着小道士的尸体。

左手边的子诺惊惧不安地抓住云杉的手。

“她为何突然强大了这么多，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的惊惧不安只停留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和得意，“哼，别以为这点灵力我就怕你们，我可是还有后招的。”

他说着竖起双指念出口诀，往半空中释放出一道强大的金光，“天罗地网符！”

话落的瞬间，狂风吹起，金光在屋内释放而出，一道明黄的符咒渗透整片天花板，朝着云杉和子诺身上笼罩而下。

子诺惊吓地躲到云杉背后，眼中带着惊慌的惧意。

小子诺姐姐……

然而下一刻，云杉面无表情抬起那只沾染鲜血的手接下符咒。

“轰隆”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火红的光芒从屋内释放而出，红光瞬间斩碎符咒，屋舍从内轰然倾塌，木块飞溅而出，瞬息间变成了断垣残壁。

木块却展开的结界弹开，没机会伤到云杉他们一丝一毫。

“怎么可能！”

黑痣道士大惊失色，冷汗鼻涕统统流了下来，脑袋被木块砸中，鲜血流了一脑门，疼痛和恐惧令他差点当场魂飞魄散。

在一片红光之中，云杉缓缓抬头，她的清眸冰冷得再无半点波澜，她没有开口，却有一道声音从她的身上传出。

小云杉滚。

是千里传音术。

此刻，黑痣道士早已吓得魂不守舍，他原本以为自己将命不久矣，却没想到，云杉竟然放他离开，对死亡的恐惧盖过了他的惊愕，他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从一大片断垣残壁中落荒而逃。

姐姐没有杀了他。

换做从前，姐姐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是因为……

那个小道士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