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樱·五

那个少年有一头软软的灰发，蓝色的眼睛看上去很明丽，但又很无神，好像对一切都没有兴趣似的。听了唐言的话，他也是一言不发，转身上楼。

唐言朝穆微雨笑道：“请不要介意，他就是这样的性子。”

又是这种笑，穆微雨想。唐言最常见的笑，最难看的，最讨厌的笑。为什么会有人觉得这么笑的唐言好看呢？穆微雨不明白。在他的眼里，这样的唐言已经不是“人”了，只是一个玩偶，一个最会让人喜爱的透明玩偶──但穆微雨不喜欢。

于是穆微雨点了点头，在表示自己知道后又轻轻地说：“老师，对我说话不用加敬语的。”

唐言一怔。多年来的习惯，让他对所有──除却范思源这个死党和这帮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都习惯性地用上敬语，哪怕是年龄比他小得多。

“人”也不过是披上一层皮囊的碎肉罢了。唐言见多了尔虞我诈，他逐渐发现，人会将他人分成最基础的两类──喜欢，与不喜欢。如果被归类到喜欢的话，那办事情会方便很多。

被感情左右的愚蠢的人。

他也总结了一点：最好的，不是自己想变成什么，而是别人想让你变成什么。

此后，唐言一直信奉着这一点。

直到现在，他依旧在扮演着那个最受人喜爱的角色。

唐言沉默良久，却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叶梵，你和我出去一趟。”

“去干什么？”穆微雨问。

“去找人。”

飞跃公司。

“陈总好，久仰大名。我是唐言，目前正在协助调查您妻子死亡的事件，想跟您要个人。”唐言显得有些烦躁，没有客套那么多，只是很快地切入了正题。

“……你要谁。”陈铭，这个二十来岁的成功企业家，似是接受不了妻子去世的这个消息，倒也没有在意唐言的失礼。

“是一名男性员工，我们昨天询问过他一些情况的，不知您是否还有印象？”这话是叶凡说的。这个黑发黑眼的东方青年，总是那样得体，就好像……一样。

陈铭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很快，陈庚──那个男员工──就被带来了。

“老板，怎么了吗？”陈庚一脸忐忑。他还只是个实习生，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做了错事。没想到老板也不说什么，只是指了指三人。

唐言已经重新挂上了微笑。他朝陈铭一颔首，表示谢意。又转向陈庚：“请跟我们来一下。”

陈庚稀里糊涂地跟着这三个挺好看的人走到了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就听见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说：“陈先生您好，我叫唐言，我们上次应该已经见过面了，您还记得吗？”

**想了想，一拍脑袋：“噢，我想起来了！是你！有什么事吗？”这小子有点憨，倒也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的，直接问了出来。

唐言：“既然您还记得，那我就不多客套了。我希望你能辞职──从飞跃公司辞职，然后来我们店里工作。”

“为什么？”出乎意料的，他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而后，他又没头没脑的说到：“你在哪儿？”

唐言一滞。很久以前，好像也有人问过这个问题，后来……

唐言不去想，微笑地对陈庚说：“因为您的眼睛。您的眼睛可以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请原谅，我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正如您在宴会上看到的会‘变脸’的人。我也坦白说了，你知道‘感染者’吗？不知道？简单地讲，‘感染者’感染了一种病毒，该病毒改变了人体的一些内在结构，使其基因发生突变，从而获得一些能力。但正因如此，‘感染者’的个体生命不会超过50岁。而我开办了一家甜品店，相当于一个收容所，我希望您能来工作──并无冒犯之意，尽想把‘感染者’尽可能聚集起来。”

“希望您能同意。叶梵，把合同给他看一下。”

“好啊。”陈庚看都不看合同，便点头答应。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我一个孤儿，也没什么顾念，能吃能住就行。”

“多谢……”唐言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铃声打断。穆微雨听出来，那是《雨的印记》。

“抱歉，”唐言歉意地笑了笑，“请等我接下电话。喂，是……”

“哥哥，我查到了。”

作者对不起，家里有事，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