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樱·三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唐言能确定，当时沈雯一定发出了怒骂与痛呼，因为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因听不见自己声音而产生的惊恐表情。

同事又不是聋子，一个人在极度愤怒与恐惧之下发出的尖叫，他们怎么可能听不见？

再者，视频中的沈雯看见了“人”──因为她一开始只是愤怒与惊讶，并无恐惧。然而，在唐言等人的眼里，视频中一刀一刀虐杀沈雯的，却是一团空气。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凶手是一个“感染者”。

唐言看见了范思源犹疑的目光，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接下来怎么办？所有人都想问这个问题。

“那么，”打破这沉默气氛的是穆微雨。他还是那样淡淡的，“我们去听听那些员工怎么说吧。”

范思源：“没用的，我们去问过了，案发当时他们什么都没……”他突然闭了嘴。

他明白了，唐言也明白了，穆微雨说的不是“听见了什么”这样一种结果，而是“发生了什么”这种过程。

以下是两位员工的供词。

女员工：当时宴会所有人都参加了吧，反正人挺多的。有没有陌生的人？嗯……应该没有，我记不太清楚了。大家都很高兴啊，雯姐也是，昨天可是雯姐的生日呢。雯姐还唱了一首歌，好像是《亲爱的小孩》，很好听的。哎？雯姐什么时候走的？唔……不记得了。真的。雯姐应该没有跟人打过招呼吧。雯姐人怎么样？很好啊，从不骂人，可能说话声大了点，但很温柔的呢。可惜，雯姐和总裁是商业联姻，雯姐一直都很喜欢总裁，可总裁……哎。对了，你们问这些干嘛？有事吗？

不对，为什么？

男员工：昨天还挺好的，雯姐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有点像孝服，但看上去可漂亮了。就是雯姐心情有些不好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怪事儿？哎，你别说，还真有一件事儿。我在宴会上看见了不认识的人，正想那是谁呀，老赵跟他搭话去，他一下变成了一个老员工；小李跟他说话去，他又变成一个刚转正不久的小青年。正纳闷呢，他朝我笑了一下，是我认识的一同事，这奇了怪了，人怎么会变脸呢，我就一直盯着他看，结果，他一直都是一个模样。哎呀，大家都穿着制服，估计是我看错了吧。来了多少人。？不知道，反正没来齐，我认识的好几个都没来呢。

奇怪，为什么？

“很不对，很奇怪。”唐言拿着两份供词。喃喃道。

“怎么了？”范思源凑过去看了一下，没有什么不对的呀。

“组长，”穆微雨开口了，他把手机推过去，“这儿，当时沈雯很早就离开了。我们去问的那个女员工，她还和沈雯打了个招呼，指了指手表，估计在问沈雯为什么这么早走。可以看出，沈雯很匆忙，和开心没有半点关系，更不用提唱歌了。”

“还有，”唐言插嘴，“飞跃公司招收精英，所以公司虽大，却只有2639名员工，这还是加上了所有人员──包括实习、清洁等──的人数。可是摄像头却显示一共有2640人进入了宴会，除去不在的，有事离开的人员，还余下好几人。”

“为什么？”

范思源倒吸一口冷气：为什么女员工说谎？是存心，还是不记得？很开心的“沈雯”是谁？唱歌的“沈雯”是谁？多出来的人又是谁？

为什么？其实唐言还想问。

透过Sugar二楼的木窗，却看不见月亮。

为什么那个男员工看到的和别人不一样？

为什么他看得见能变换面容的人，别人却不能？

为什么他看得出沈雯不高？

为什么他看得见真实？

为什么？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