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云游老道

洛汐村

苏家已经做好了饭菜，苏安招呼着一位衣衫破旧的老人做到上席，又吩咐妻子端来几个小菜，自己则去房里端来珍藏多年的好久。

他给老人斟了一碗酒，笑着道:“粗茶淡饭，老先生将就吃些。”

老人端起酒喝了一口，觉得甚是满意，他道:“粗茶淡饭胜过人间百味，宫廷玉酒不及眼前半杯。”

苏安听言连连着摆手，道:“老先生说笑了！”

“怎么不见那两个小家伙？”老人问。

“他们性子野，指不定又跑到哪去玩了，老先生先吃吧，不用管他们。”苏安道。

此时，苏武背着苏文来到了村口，他中间几乎没有停歇过，现在已经是疲惫不堪了。

身后苏文的呼吸也是越来越弱，他提着如同灌了铅一般的双腿艰难的向家中奔去。

九胖子早早的便在村口等候了，他本来是准备来看苏武笑话的，却不曾想见到的是这种场景。

“阿文，这是怎么了？”九胖子询问道，他心中也是有些害怕了，这两个家伙不会真的去了鼎山了吧，我只是跟他们来个玩笑啊。

苏武根本没空搭理他，木然的从他身边跑了过去，错身时九胖子看见苏文嘴角有鲜血渗出，他心中更加慌了，这该怎么办，这要真出个什么事，自己这个始作俑者也是难逃干系。

跑到家门时，苏武感觉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他虚弱的喊道:“阿爹，阿娘，快救救阿文，他快不行了！”

屋里，苏安正与老者谈笑风生，听见外面苏武的声音，他放下碗筷，正欲出去察看，妻子齐氏却率先他一部冲了出去。

只听得外面一声痛哭，苏安也慌忙赶了出去，见到两兄弟此时的情形，他的心咯噔了一下，他一把拉开抱着苏文痛哭的齐氏，察看起苏文的情况，此时，苏文的呼吸几乎感觉不到了，身体也逐渐变得没有了温度。

他看向苏武，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你究竟带着阿文干了什么？”

苏武简单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苏安听完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大声呵道:“我早跟你说过，不要带着你弟弟瞎胡闹，你就是不听，你……”

他说着扬起手又给了苏武几下，齐氏哭着劝阻，苏武道:“阿爹，我知道错了，但现在先救阿文要紧！”

苏安听言这才罢手，他看向直哭不止的齐氏，大声道:“哭哭哭，哭有什么用，你快去吴老二家，把他们的牛车借来，我带着阿文去城里看看。”

这时，老者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叫住齐氏，转而对苏安道:“让我来看看吧。”

苏安看向老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他立马跪在了地上，求道:“老先生，我知道您并非普通人，只要您肯救阿文，我就是给您当牛做马也……”

苏安以前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再看到这位老人的第一眼，他便隐约能够猜到他的身份。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老人扶了起来:“相逢便是有缘，更何况我在你这叨扰多时，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老人让苏安将阿文抱到里屋，又嘱咐他们暂时不要来打扰他，这才开始检查起苏文的身体来。

他并起双指点在苏文眉心，一股温润的能量顺着他的经脉流向全身，老人感受着苏文的身体状况，不时便皱起了眉头。

这孩子伤的实在太重了，五脏六腑被摧残的不成样子，各处经脉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若是再晚一步救治，即便是他恐怕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他继续操控能量在苏文体内查询状况，当进入苏文的丹田气海之时，突觉一股狂暴之极的力量陡然向他袭来，当那股力量与他的能量发生碰撞之时，老人的神识瞬间被剥离出苏文体内。

老人神情微怔，显然这股能量对于他来讲也是颇为棘手的，他也没有时间多想，若是不尽快控制休息这股能量，苏文的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老人拍了一下腰间挂着的灰色小布袋，一颗肉丸子大小的黑色药丸便出现在他手中，他将药丸放在苏文鼻尖处，那药丸表面的黑色物质，化为一缕缕黑烟进入他的体内，最终黑烟在他的丹田气海中重新凝聚。

在黑色药丸进去苏文体内后，那股能量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危险，他开始四处乱窜，妄图从苏文体内寻找突破口。

老人在这时，迅速到了一碗茶水，手指点过茶碗，一股寒气由他丹田处而生，汇聚于手指之上，随即一根冰针出在在他手中。

他看准苏文经脉一处便扎了下去，冰针刺入，那股能量所在的经脉便被封锁。

能量见势不妙掉头逃窜，老人又是一针，再次封锁它的去路，如法炮制四十八根冰针后，那能量再次被逼入了丹田气海之中。

老人最后凝聚一根冰针插向苏文丹田，能量犹豫一刻最终还是选择遁入黑色药丸之中，见状，老人立即催动法决，那四十九根冰针同时化入苏文体内丹田气海之内，如同利剑一般全数刺进黑色药丸之中。

那能量在黑色药丸当中拼命挣扎，片刻后归于平静。老人抹了一把汗水，面色依旧凝重，那股狂暴能量虽然暂时性被控制住了，但他的身体状况还是不容乐观的。

针对苏文体内伤情，老人拿出几枚丹药给他服下，又配合特殊的针灸手法对他体内的伤势进行修复，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天，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老人推开房门，外面苏安与齐氏连忙迎客上来，苏安问:“老先生，阿文他怎么样了？”

老人面色略显疲惫，他语气凝重的说:“命是保住了，只是，他的身体现在极度虚弱，想要醒过来恐怕还需等一段时候。”

苏安与齐氏听完，苍白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老人继续道:“他现在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要想恢复如初，还需要进行下一步治疗，配合我特制的丹药才行，只不过，我此行还有一些事情要办，不能在此久留。”

听到这里，苏安有些不知所措，他连忙又跪了下来，求道:“老先生，不老神仙，只要能救阿文您让我做什么都行。”一旁的齐氏也跟着跪下，抽泣起来。

老人叹了一口气，将两位扶起，道:“如今，只能让这孩子随我而去，待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再将他送回来，你们看如何。”

齐氏一听哭得更加伤心了，苏安也是思索了一会才道:“就听老先生的。”

齐氏小心的扯了一下苏安的衣角，被他狠狠地盯了一眼，吼道:“你还有别的办法吗，现在弄成这样还不都是你惯的……”

老人出来解围，说道:“事到如今，追究谁对谁错也没有意义了，老朽与这孩子有缘，定然不留余力将他治好，请二位放心。”

苏安叹了口气又安慰了齐氏两句，这一夜便这样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苏安租来了马车，齐氏准备了一些干粮，苏武则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昨天回到家后没过多久他也昏迷了过去。

苏安请老人给他看过了，只是因为过渡疲劳导致的精神衰弱，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会好。在他的体内，老人也感受到了一些异样的能量波动，只是微乎其微，或许是受了苏文的影响，他也就没有过多的在意。

早上一醒，苏安便同苏武说了阿文的事，他自然是只能坦然接受，但内心中十分自责，此时，不敢出去送弟弟离开，一方面是自己身体虚弱，另一方面是怕自己出去后会忍不住大哭大闹，那得多丢脸啊，他心中苦笑着说了一句。

在苏安与齐氏的不舍之中，老人带着苏文，乘着马车向乾元大陆的北方出发了。

直到马车完全消失在视野当中，齐氏才放声大哭起来，苏安抱着齐氏不断安慰，而在房间里，苏武捂着被子哭得更加厉害。

半个月后，马车在南贝国边境停了下来，苏文依旧没有醒过来，老人找了间旅馆安顿好他，自己则出去采购了一些药材。

回到旅店，再次给苏文施针，他便开始配制所需的药材，床上苏文面容平静，气色相比之前好了不少。

到了半晚时分，老人给苏文服下了特制的丹药便在床上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在苏文的意识之海中，他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双眼空洞无神，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干什么，只是在这里待着便不会有痛苦，他的脑海里没有出去的欲望，直到他听到了老人的声音。

这个声音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只是今天格外清楚，他终于是忍不住站了起来，向着那声音的方向寻去，走了不多会便看见一个插满冰剑的黑色圆球，而声就是从这上面传出来的。

他围着黑球转悠了一会，不自觉的握住一把冰剑想要拔出来，只是那冰剑刚拔出一寸，便听见那黑球之中发出阵阵闷雷声响，苏文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疼痛席卷而来，刹那间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颤动，他立马松开了冰剑，拔腿想要逃离这里，但却不知向何处而去，正在这时，他发现不远处出现了一点光亮，那呼唤他的声音便是从中传出，他来不及多想，奋力向那光亮奔去，当他的身体进入光亮之中时，他双眼一黑顿时陷入无边黑暗当中。

“阿文，阿文……”黑暗中呼唤他的声音依旧存在，只是相比之前更加清楚了，就像在他耳边一般，他努力想要看清，几次尝试之后，一抹光束打破了黑暗。

苏文缓缓睁开眼睛，整个世界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最终一个苍老的面庞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