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章 2
再一次回校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教官在那里搞“体能训练”，足球队在排练会操出场式。当然，张丰山错过了之前所有的排练，一个人在那坐冷板凳。
这哪是一个拯救同学的大英雄应得的待遇啊！
“张丰山，张丰山！”那边教练的召唤。张丰山赶紧跑去，发现教导主任，王振南，教练三人站成一排，冲张丰山傻笑。
“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你吗？”主任问。
“我…逃训了？”张丰山答。
“祝浩然的父母发了感谢信，感谢你把他送去了医院，还照顾了一天半，我们准备让你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在军训结束时演讲。”
“我？”张丰山用手指着自己问，一脸的不可思议。
“对，你，现在回去写稿子，明天这个时候把稿子给我。”王振南说，主任点头：“你的成绩相比于有些综合生还要好，足球水平也水平很高，只要好好干，清华北大任你挑，加之你昨天的事迹，可以看出你是一个极有责任心的人，给他们好好上一课。”
张丰山被夸的有点飘：“我没有那么…”
“就这么定了，别多说了，我看好你！”主任拍了拍小张的肩膀。
那一刻，宛如触电。
张丰山是一个极其容易上天的人，从那天起，主任但凡讲话，就一定要表扬张丰山：“我们高一重点A班的张丰山同学，品学兼优，足球踢的也好，对同学热情，责任心强，关心同学，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着集体利益，还十分的谦虚。这就是我们当代中学生应有的面貌，如果我们每一位同学都可以像张丰山一样把同学当家人，吧学校当家，那么我们学校就会更加美好，你们的未来就会更加璀璨。”
额……
会操那天祝浩然回来，左手手背上还贴着医院的输液贴，浑身上下透着气血虚的青烟。正在准备上台演讲的张丰山得知了他回来的消息，特意跑去向门口接他。
祝爸祝妈对着张丰山连说了好几个谢谢，又把张丰山举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
一件让张丰山兴奋疯了的事情发生了—马婧来找他了。
我们的小山山腿都酥软了，仿佛清风拂过九寨沟，小雨掠过撒哈拉。
“张丰山，主任叫你去训话。”马婧说，她今天穿着汉服，梳着发髻，手上贴着弹古筝的假指甲片，手也握不住，用张牙舞爪来形容，最恰当不过。
“哦，好好好。”张丰山“谄媚”的应着，抓起演讲稿，冲去国旗台。
他没有看到正在掏纸巾的祝浩然，一个看见他满头大汗，怕他着凉的祝浩然。
演讲敷衍的成功，敷衍的掌声雷动。没有人认真听演讲，看民乐表演，满心都是回家，洗澡，敷面膜。
而张丰山只想回家，加马婧的QQ。
Z市中学新生开学有一个传统-—-上思维课。
其实就是一个大学里来的教授在上面讲一些有的没的，一些学生听一些有的没的，一会提这，一会提那。
像张丰山这样的正常学生当然就是在下面做小动作，看小说，吃小零食。再过分点玩个手机，聊会天。
祝浩然则在一旁预习高一知识，毕竟，思维课这种东西入不了他的眼。
但偶尔，也会叫自己的同桌小声一点，也就是张丰山小声一点。
张丰山很听话，说一次，可以维持30分钟。
这是张某第四次被发现上课睡觉，他很生气的质问祝某：“你为什么不叫我？眼睁睁看着我被逮？”祝浩然很平淡的回答：“老师来了我也没看见，再说，您就不能看个书吗，再过几天开学，预习了吗？”祝浩然扶扶眼镜。
张丰山不是小山羊，他是一颗病毒：“我给你讲足球吧，我给你讲我最喜欢的球员吧！”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祝浩然捂着耳朵摇头，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题。
“就听就听，王八不念经，我不看书，不预习，不写作业。”张丰山停了一下，突然说：“要不我看你吧，把你看透。”张丰山眯起眼睛，神经兮兮的看祝浩然，目光灼灼的看祝浩然。
不脸红是不可能的，被他看的竟情不自禁的看向他，只看他那一双美好的眼睛。
不似他人，张丰山的眼睛像能看到他的心，越看越赤诚，越看越清明，明明已经十五六岁了，眼睛却还像幼儿园的孩子，像刚下过雨的晴天。纤长的睫毛遮不住这双眼睛里的光。
“你脸红了～”张丰山的尾音抖的非人类，他明显是在学蜡笔小新，生涩的很。
“您是狗吧，看…看动物呢？”祝浩然别过头，放下笔，捂住自己那涨的通红甚至是可以用来当印泥的脸，想用手给脸降温。
“哪有说自己是动物的，男人是一本厚重的书，我看书呢。”张丰山还在模仿蜡笔小新，目光却是丝毫没有离开祝浩然的脸。
就这样一直看着，“教授”在上面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好不热闹。张丰山一直没再说话，用看足球比赛的专注度看着祝浩然。他知道自己看不透他，但不知怎的，他就愿意看着他，看他写题，发呆，时而张望，亦或是翻白眼。
时间快，他们慢。
“哦，所以说5号的球算是白进了？”
“对啊，越位球不算进球。”“越位，啥是越位？”“就是，怎么讲…额…我是对面的后卫，你是你方球员带球入了禁区，你射门了，而此时，我离球门比你离球门远，并且你是除守门员外离球门最近的人，你就越位了，进球无效，懂否？”“哦～”
正所谓：“铁骨铮铮祝浩然，王八念经张丰山。”
聊着聊着，思维课可算是结束了，二人去食堂吃饭，张丰山一会儿还有训练，祝浩然一会儿还要自习。
晚自习很枯燥，祝浩然看完数学无事可做，开始胡思乱想。
这是他第一个高中的朋友，或者说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朋友，反正有张丰山在，他更愿意去交流，还破天荒的陪他在课堂上听他讲足球。
他渐渐坦然，生活不只有学习，正如张优秀学生代表说的那样：“这一路上我们都不是一个人。”
恍惚中，他听见了张丰山说话的声音，正巧下课铃声响，他走出教室，看见张丰山和一个陌生女子走在一起，有说有笑，心里有一点不好受，心里竟然有一点不好受。他装作若无其事，实则疑心重重。
“他不会和她……这个女孩是不是弹古筝的那个……”
他俩咋走到一起了，稀奇稀奇真稀奇。
“浩然！”张丰山叫住“路过”的祝浩然。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马婧，你们应该见过的，就是会操那天穿汉服弹古筝的那一位。”
“哦～”祝浩然Don’t want to say anything.
祝浩然走进洗手间，其实他什么都不想干，这想随便找个地方，当成此次“路过”的终点。
张丰山看出来马婧的尴尬，说：“你别在意，他第一次见我也这样，他情商不老高。”张丰山在普通B班停下，马婧也驻足。
“那你们俩聊的还挺投缘的。”马婧说。“哪有？我和谁都聊得来，不是他一个，你别这么想，我朋友都说我能去说相声，天生的逗哏脸，话又多，可不是和谁都聊得来吗。”张丰山说。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你的性格，你的谈吐，你的长相。”马婧说的很小声；“我挺喜欢的…”
张丰山一愣，蒙在原地。幸福来得太突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收到女神的表白，他更没想到，自己脑海中的脑补，竟然真的会成为现实。
“我…喔嚯！”他激动的只能说出几个语气词，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不住，他把最心底里的喜悦都挤在脸上。“我靠！”
“怎么样，我们可以吗？”马婧问。
“可以，绝对可以，我也喜欢你，军训之前就喜欢了，我…我太幸福了啊啊啊！”张丰山张开双臂要去拥抱马婧，马婧也凑上去接受拥抱，没有老师的教学楼，总是这么放肆。
就差一点点的时候，祝浩然突然出现：“咳咳，有人在呢，一会再抱。”
他就直着从张丰山和马婧之间走过，硬生生打断了这场暧昧。
祝浩然的心就不自觉产生了一股诡异的怪味，像吧醋和水勾兑出来的迷惑液体，先是酸，再是咸，最后是自来水微腥的味道，比直接喝醋更难受。
我吃哪门子醋啊！祝浩然打醒自己。
喝下一口没有加醋的凉水，空荡的胃被凉水激的从上凉到下。张丰山从外面进班，蹑手蹑脚，生怕被人发现，却还是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张丰山不好意思的冲他们笑了笑，一屁股坐在祝浩然旁边。
“这么快就谈恋爱了？您真行！”祝浩然为张丰山鼓掌。
“那不是感觉对了吗？”张丰山小声说：“我们俩军训之后就聊到一起了，来上思维课之前，还出去玩了两天。”
“哦～”祝浩然装作恍然大悟：“您可是视校规于不顾啊！厉害。”
“天知地知你知我者她知，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王振南也不知道，我爸妈也不知道，再说我爸妈不介意我早恋，事不大。”
“行吧，我嘴可不严啊，保不齐哪天，我往谁家窗户纸里一戳，诶～您这点破事，天下大白喽。”祝浩然提笔写字。
张丰山有点怕：“你不会说吧！”
“不知道。”
“不会吧？”
“再问现在就说。”
“行罢，你不知道。”张丰山也没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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