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光源公子

寺院所在之地，地势险峻异常：寺后山峰直插云天，周围巨岩环抱。

那老和尚便居此仙境之中。杏姫与我走进寺内，并不曾报得姓名。

老和尚一见我，此人虽衣着简朴，仍搞不住其高贵风采，便吃了一惊，说道：“这定是今日召唤贫僧的那位姬君了。有劳大驾，实不敢当！贫僧早已脱离尘世，符咒祈祷之事，渐已遗忘，怎敢屈尊亲临？”

说着，打量着我，满面笑容。

“大师见笑了，我早已不姓独孤了，独孤府……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位圣憎道行极高，他画了道符，请我吞饮，又诵经祈祷，为我消灾。

“姫君身上有一道非常强大的封印术，一切的源头恐怕就是这道封印。”

“可有解法？”我看着老和尚，声音有些沙哑且颤抖。

老和尚垂目坐了一会儿，抬了抬眼皮，轻轻摇头，

我站起来向老和尚和合掌鞠了个躬，就带着杏姬走了出去。

此时红日初升，霞光四射，我便步出寺外，眺望四周景色。此处地势高峻，山中诸寺，尽收眼底。

沿坡道曲折往下，有一所屋宇，也同这里一般围着茅垣，然而甚为整洁，内有齐整的房屋和边廊，庭中树木森森，颇有生趣。

隐隐约约的，我听到一名身着华服的公子问道：“何人居住在此？”

他身边的随从答道：“是那位僧都，公子认识的，在此处已两年了。”

公子叹道：“原来是有涵养的高僧仙居之处，看来，我此番微行，恐不成体统呢！大概他已经知道我到此罢。”

此时，见宇中走出几个童男童女，个个眉清目秀，有的汲净水，有的采花，皆了然分明。

随从们窃窃闲谈：“看，那里有女人呢。谱都不该会养女人吧。那么，究竟是些什么人呢？”

有的下去窥探，回来报道：“里面有漂亮的年轻女人和女童。”

身旁的杏姬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很快，一切的一切又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们走吧。”我看了一眼那名身着华服的公子，转自朝山中走去。

赏玩之后，源氏公子回到寺内，诵了一会经。近正午时，便开始担心疟疾是否发作。

随从说道：“公子不如到外去散散心，倒可忘掉那病根也未可知。”

他便依言出得寺来，登上后山，向京城方向眺望。但见云霞满天，四处弥漫；万木葱茏，时隐时现。

他赞道：“真像画儿一般。住在里面的人，定如神仙般无忧无虑。”

随从中有人言道：“这风景还算木上最好的。如果公子再走远些，到那高山大海边去，一定更是开心！那光景才胜似图画呢。譬如东部的富士山，某某岳……”

也有人将西部的某浦、某矾的风景活灵活现地描绘出来。

这些人说东道西，好让公子释怀，终于忘了疟疾。

我与杏姬坐在树枝上，讨论着京都贵族中的趣事以其各地的风景：“京城附近播磨国地方有个明石浦，风景极好。那地方无深幽之趣，却临大海。眺望海面，别是一番气象，真是海阔天空啊！”

“大人去过那里？”

我摇了摇头：“我没去过，我是听我的母亲大人说的。不过，我听说，此地的前任国守有一座远近闻名的邸宅，宏壮之极。

还有个女儿，如花似玉，非常可爱。这个人出身高贵，按理仕途应当顺利。但他脾气古怪，落落寡欢，难以与众人相合。

弃了好端端的近卫中将不作，却到这里来当国守。谁知又得不到播磨国人的拥护，还颇瞧不起他。

他悲伤之极，叹道：‘上下不是，活在这尘世还有何意义！’就此削发为僧了。

这人也真是奇怪，既然遁入空门，那就应该迁居深山，他却选择海岸居住。这播磨一地，宜于静修的山乡比比皆是啊！

大概顾虑深山之中人迹稀少，景象萧条，年轻的妻女常住不惯；抑或因为那所如意称心的邸宅吧，所以他不肯入

山。

尽管京城失意，郡人也瞧不起他，却有广阔的土地和壮丽的宅院。此皆靠了国守的职权而备办起来的。这种人晚年无须操心，尽可富足安乐。而他当了法师后，反倒热心起来，为后世修福，做得不少好事呢！”

“那女儿如何？”杏姬问道。

我想了一下，继续说道：“她的容貌与人品皆属上乘。每一任国守都特别看中她，向她父亲求婚。

可这法师一概不准，并立下遗言，道：‘我今生一事无成，只待来世了。只此一女儿，但愿她将来能出人头地。倘若我身先死，她又发迹无缘，倒不如投身入海，与我共期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