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逃离

门被近乎莽撞地推开，带起一阵风，陆昭深吸一口气，静静等待恢复奔流的血液将氧气送入脑海。

有一点耳鸣，但是能辨认出穆灼年在同她说话。

“陆昭，你怎么样？这到底是谁做的？”穆灼年高大的身影扶上磨砂玻璃门，手在上面轻轻拍了拍，十分关切地问。

“我没事，”陆昭有一点艰难的挤出三个字，她的腿已经麻得站不起来了，“穆老师，我没事。”

门外的穆灼年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并没有完全相信陆昭的话：“你除了腿麻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在救你出来之前，需要我做什么吗？”

陆昭被狠狠地惊讶了一下，穆灼年怎么知道她腿麻？是他的细心，还是他的经验？

陆昭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摇了摇头，清了清嗓子，有些犹豫地说：“穆老师，我，嗯，能帮我买件衣服吗？”

空气突然安静，两人不约而同感到一丝不适。

“咳，有，什么款式的要求吗？”穆灼年问道。

“啊没有没有，普通T恤就行，不过，最好不要印花或者碎花的，稍微有设计感一点，嗯，就是线条感……”

这叫……没有……要求？

穆灼年还是欣然接受了任务：“你千万不要害怕，我去去就来，喏，这是你的手机，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陆昭看见自己的手机被一只手从玻璃门上的缝隙伸进来。

陆昭眼睛一热，挣扎着站起来，可惜腿不听使唤，挪一步，电流一般的麻感就立刻遍布全身。

“没事，别急，慢慢来。”

那只手穿过玻璃门的缝隙稳稳地举着她的手机。

陆昭总算挪到了玻璃门前，她贴上那个高大的阴影，伸出手：“我接着。”

“好。”

手机“啪”的一声掉在陆昭掌间，上面显示着有一串的未接微信通话。

“给我十分钟，我很快就会回来。如果你害怕的话，就跟你刚才最想念的人聊聊天，知道吗？”穆灼年说完后并没有立即离开。

直到陆昭轻轻“嗯”了一声。

刚才最想念的人么。

小时候的记忆犹新。

黑暗的屋子里，幽幽的风从窗口灌进来。

屋子的正中央，悬挂着一个女人，穿着长长的睡裙，已经没有了生气。

黑暗中，小陆昭仿佛被人从后面扼住脖颈，直喘不过气来。她大口呼吸着，这生锈的夜晚，腐浊的空气。是死亡的气息。锈从脚底爬上来，爬满她的整个躯体，将她淹没。她我完全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逃离。先迈哪只脚？

“陆昭，不要看，走啊！快走！”突然陆明的声音响起，一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哥哥带着她逃离了这里。

所以最想念的人是哥哥。她方才在更衣室里一遍一遍回想起以前的画面，一遍一遍幻想着哥哥带着她离开这里。

她拨通电话。

“嘟——嘟——”只响了两声。

“喂，小昭？”陆明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带着些电流声，没有记忆里从背后传来的声音那么清晰了。

“哥，我——”陆昭哽咽得说不出话。

“怎么了？小昭？怎么了？”那头的陆明焦急起来。

“我被人锁在更衣室里面很久……”

“那你现在怎么样？！小昭？”

“我……没事儿，穆老师来找我了，他一会儿就会来救我。哥，你不用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是谁这么做的？啊？小昭，你告诉我，我明天去你学校一趟……”

“哥，”陆昭打断陆明的话，“谢谢你。”

“……”陆明静静地听着。

“谢谢你救我出来。但是，我不能再依赖你，我一定能自己逃离的。”

我一定能自己逃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