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点喜欢》2

回到病房。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夜色，我的心跳久久不能平静。唐野说，他也喜欢我？不对，是说有点喜欢。所以还是喜欢的意思吧。我躺在床上回想起他刚才的表情，不知什么时候，嘴角已经上扬。原来，惦记一个人的时候，心情是愉快的。这是以前的日子里都不曾有过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们好像已经确定了彼此的关系。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对方的病房溜达。我提着一碗粥走到他的病房，看见了还在睡觉的他。坐在一旁撑着下巴看他。他：好看吗？我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故作镇定：好看。他笑了笑坐了起来：你来了。我点点头。在他吃粥的时候，我问他：唐野，所以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住院。他愣了愣：你不知道了嘛。我：嗯，我知道了，但我更想听你说。他看了看我：脑癌。脑癌，多可怕的一个词。虽然很多天前就打听到唐野的情况，但从本人嘴里听到，却是不一样的心情。我又问：好转的几率呢。他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我的耳垂，看着我好半天，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但我已经明白了。不太明白的明白。

以前一个人住院的时候，整天丧着个脸。跟面前站了个死神一样。这会却不一样了。面前有了唐野。我感觉我整天乐的跟个傻逼似的。这一情况，不仅好基友刘洋发现了，爸妈也发现了。组团来看我的时候，一个劲的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我低头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笑了笑。我抬头看着爸妈说：我说我谈了个恋爱，你们信吗？爸妈很震惊，眼睛瞪的溜圆。老妈：谁啊，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姑娘入了我家小醉的眼。老爸笑着说：应该说，是哪个眼神不好的姑娘看上我们小醉了。老妈跟着笑了两声。我看着他们一口一个小姑娘，突然有些慌。不知道该不该说我和唐野的事情。但我回头一想，时间也就那么一点了。还不如做点自己想做的呢。自己的身体什么样，爸妈不说，我还是知道的。我看着爸妈，终于张嘴：我喜欢的是个男孩子。果然，空气凝固了几秒。随后爸妈又开始了叽叽喳喳。老妈很正常的说：那行，有小伙照片没，让我看看。老爸说：哪个瞎了眼的小伙子居然看上你了。老妈打了老爸一下：咱家小醉也不差。老爸笑着说：是是是，小醉最帅了，是吧宝贝儿子。是的！我看着爸妈笑着出门。不知道心里是该高兴还是难过。高兴是因为爸妈不介意我的性向，难过是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不能陪父母，不能一辈子陪唐野。晚上我去找了唐野。我趴在他怀里哭了好久。他也抱着我安慰了很久。我：我从来没感觉死亡离我那么近。他：别怕。我：你怕吗？他拍打我背部的手顿了顿，过了许久才低头看着我的眼睛。他说：我以前是不怕的，现在怕了。我看着他不说话。

他闭了闭眼睛：我妈很早就和我爸离婚了，我也完全没了她的消息。我爸又是个心里脆弱的残疾人，没了老婆对他打击本来就不小，结果这会儿我还检查出脑癌，一下子生活压力全在他身上，他熬不住，走了，就留我一个人。他：我本来想着我不治了，我也走了算了，反正这世界没什么值得好留恋的。但是这个时候你来了。他突然抱紧我，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他说：我的人生就像破旧盒子一样突然被人打开，然后尘封已久的匣子也进入了一丝充满生机的空气，我就想抓着这股空气走出去，感受外面更多的生机。他捏了捏我的耳垂：所以你要给我这个机会好吗？你也要努力活下去。这次换我愣在原地。想想唐野说的话，想想我的诊断结果，我答应他的声音小到我自己都听不清：我争取······我们都要做手术。我在今年夏天。他还没有定时间。今天，老师带着同学们来看我。看着那些熟悉的还有不怎么熟悉的同学，一个个都带着朝气祝愿。他们都希望等我回去再进行一次高考。我也希望我可以回去参加高考。即使高考很难，我也想回去了。回到那个朝气蓬勃，活力无限的班级。大部队走后，刘洋留在了最后。他头一次沉默不语，一个人安静的坐在一边。刘洋：李醉。我：哟，你什么时候叫我全名了，你不都叫我哥嘛。刘洋笑了笑：哥，我等你！我看了看他，这个整天就知道乐呵呵的傻逼玩意居然还会掉泪。这是活久见。我转头擦掉眼角的泪，咳嗽两声说：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刘洋：呸！爷的眼泪挺值钱的，你得珍惜。我：好好好，我珍惜，等我死了，你不给我哭个三天三夜，我上你家找你去。刘洋喊了一嗓子：傻逼李醉！你他妈给我呸呸呸！不会说话把嘴闭上！我躺在床上用手遮住眼睛，无力的呸了几口，说：好了，我错了，你先出去吧，我要睡一觉。

门关上了。刘洋走了。我突然很委屈的哭了起来。我以前没感觉这种生离死别有多难受。但现在真到我了。我也是真的无能为力。我舍不得那群同学。舍不得那些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师。舍不得傻逼刘洋。舍不得爸妈。也更舍不得唐野。最近我都没敢去找唐野。虽然说多见一面是一面，但是我害怕。我害怕看见唐野。害怕我的时间不多了，不足以支撑我继续喜欢他。我要给唐野的喜欢的是无终止的。而不是现在这样没有保证的喜欢。连明天都不敢保证的喜欢。不知道是恋人之间心有灵犀还是什么。我不找唐野，唐野自己找上门来。我正哭的稀里哗啦，那边大门直接被打开，我俩面对面，我人都傻了。我赶紧擦掉眼泪，哑着嗓子说：你怎么来了。他皱了皱眉，走过来捏了捏我的耳垂：我想你了。我：你坐吧。他：你怎么哭了。我看着他关心的模样，没忍住又哭了：抱一下。他紧紧的抱住我，轻轻的拍打我的背部。我：我要手术了。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他：肯定会见到的。我：我怕你不在。他：我在，一直都在。别怕。我倚在他的身上，闻着他的气息，听着他轻声的安抚。我逐渐安心。我闭着眼睛说：哥，等我手术出来，咱们一起去旅游好不好。环游世界的那种。他：好啊，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我：那你能不能陪我去你的老家。他点点头：可以。我：我想去看你出生的地方，一个好山好水，还有你的地方。

那天晚上我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后来我才知道。唐野因为脑子里肿瘤的原因，压迫了视觉神经，导致他视力的下降。又导致他后期的半失明。直到我进手术室那天，唐野的眼睛还没好。他一直牵着我的手不敢放手。爸妈在一旁互相搀扶着不敢说话。老师同学包括刘洋都在外面。我看了一圈周围，摸了摸唐野的手说：哥，我要去手术了，等我回来好吗？他伸手摸了半天，面部表情有些惊慌：我，看不见你，我····怕。我把他摸索的手放在我的耳垂上，他好像摸到什么定心药一样，松了口气。他：李醉，一定要撑下来，我还要带你回我的家乡。我点点头，看着他失神的双眼心里多了一丝苦涩。我努力把声音变得正常答应他：我会的。一定会！你一定要等我。他摸了半天，撑着身子爬起来，在我左脸亲了一下。我侧头在他嘴上吻了吻。我捏了捏他的耳垂：唐野，等我。看着手术室的门被关上。一切有温度的东西都被隔绝。我看着麻药注射进身体。脑子里想着父母同学，老师朋友，还有男朋友唐野。然后我就睡了过去。梦里的我听见了医生说晚期了，治不好了。我笑了，果然这是个梦，要不然我怎么会感知到医生说的话，而且梦里的东西都是相反的。看来我会好好的活着，会和喜欢我的人和我喜欢的人去见证这个世界的美好。然后我带着睁眼即美好的幻想沉沉的睡去·····门外的父母和同学听到了“抢救无效”的话语。一时间都沉默了。没人接受这个事实。而在确定这是个事实后，整个走廊都想起了或大或小的哭泣。大家都在为一个人的逝世而感到伤心难过。而在角落的唐野却忍着没哭。因为只有他知道。他的李醉去了一个地方，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而那个地方，马上也会有他的身影。只是到了故事的最后。最可惜的是，没有让李醉看到唐野的家乡。那个李醉最想去的地方。也是唐野最想带李醉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