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尸洞

下了牛车，对面跑来一只狗，吴三省就和那赶牛老头开玩笑，说下一次骑这狗恐怕够呛。老头说，这狗是用来把船找过来的，这里就一个船工，前面那个山洞只有他能进，其他人进了就出不来，你们要过那个水洞还得靠他呢。

　　我老远就闻到一股呛鼻的尸臭味，不禁皱了皱眉。看来，那个山洞有点问题。吴三省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闻了一下那狗脸色不大好看。

　　吴邪也学着他三叔，抱起来闻了一下，结果被送了一身骚，恶心得呲牙咧嘴的。

　　吴三省先是试探了几句，那老头的表情有点不自然，被我尽收眼底。吴三省跟吴邪轻声用方言说了几句话，我听不大明白，但是大意是什么都不用脑子想，那个老头有问题，狗身上这么重的尸臭，呆会进了山洞指不定发生什么呢。

　　船夫是个相貌平平的中年人，撑船撑的倒是不错，就是和赶牛老头对了个眼神，令人感觉很不舒服。

　　吴邪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沿途风景秀丽，他先拿相机拍了几张照，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船工，悄悄冲我打了几个手势，示意我小心。我瞪大眼睛一脸不解，说：“怎么啦？”

　　吴邪无奈地摆摆手示意没事。由于紧张，他开始抽烟，我自己本来就非常讨厌烟味，虽然一般来说我懒得发表意见，但是借着霍玲这个娇纵的性格，我就故意咳嗽了几下。吴邪很尴尬地把烟给掐了。

　　我悄悄观察哑巴张，发现此人毫无反应。整只队伍中，除了我表演出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就属哑巴张最淡定了。要么，他什么也没发现（不太可能）；要么，他是真有本事，以至于眼前的情况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不知船行了多久，终于那个山洞出现在了眼前。很显然，地形非常不利，水洞极为低矮，人站在船上都直不开身子，宽度刚比船身大了十公分。这简直是一个开在山脚上的窟窿嘛！

　　不，是盗洞，还是个有些年头的盗洞。这个盗洞我在地图上破译出来过，如果说那个鲁国贵族的墓是战国时期的，那这个盗洞的年代肯定更早。可是我们目标的这个墓的主人为什么把自己的墓修在被倒过的墓附近呢，这不是犯忌吗？

　　我听着吴三省和船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那船工特别强调不要往水里看。这么说，水里有东西？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空灵声音从山洞深处发出来。哑巴张立刻摆手压声，道：“嘘，听，有人说话。”

　　这声音很魔性，并不好听，却仿佛有一种力量勾引着人去听。不知为何，我对这种声音是免疫的，我看见哑巴张一脸戒备地盯着前方的黑暗，而吴邪等人全体僵住，表情都已经呆滞了。

　　我心里很惊讶，这里怎么会有青铜铃铛？

　　身后，赶牛老头已经半个身子钻进了头顶的窟窿里，船头那里船夫也正在向上爬。古时的水盗洞需要在头顶开这样的洞，方便盗墓贼通过时换气，想必能直接通到外面去。

　　哑巴张站起来，跳到船沿上，绕过众人几下就来到船头，身手敏捷不似常人。船工没想到居然有人没有被声音勾住，吓了一跳，还没等哑巴张有什么动作，一个没站稳跌到了水里。

　　哑巴张皱了皱眉，没有理睬他，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声音终于停住了，其他人恢复了正常。吴邪还问那船工道：“你以前经常听到这洞里传来这样的声音吗？”结果一看发现船头那船夫已经消失，船尾的赶牛老头也不见踪影。

　　吴三省迅速看了我一眼。我知他什么意思，打个手势示意没事。他点点头，居然还真信我。

　　众人都慌了起来。吴三省担心他们身上没尸气过不去这个水洞，和潘子、大奎不知怎的争论起谁吃没吃过人肉的问题来，最后吴邪都看不下去了，打了个暂停的手势道：“你们加起来150多岁了，丢不丢人啊！”

　　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白影从船下方掠过。众人一下吓得脸色惨白，大奎噌的一下从船舷上跳下来。我“啊”一声惊叫起来，在阴森的水洞里回响，特别瘆人，吴邪急忙一把捂住我的嘴。

　　大奎之前还跟我吹牛，现在吓得比我还厉害，指着水里下巴咔哒半天没说出来话。当然，我是装出来的，他是真怂。

　　做戏做足，我发着抖往看上去最淡定的哑巴张身上靠过去，一脸惊慌地问：“小哥，那是什么啊？”

　　哑巴张侧身避开我，走到船沿边，两根奇长的双指快如闪电地从水中夹出一只黑黝黝的虫子，丢在了甲板上，道：“不用慌，刚才是这东西。”

　　吴邪凑近一看，惊讶道：“这不是龙虱吗，刚才那个白影，就是一大群龙虱游过去？”

　　哑巴张点点头：“是。”

　　胖奎可能是觉得丢了面子很尴尬，一脚把虫子踩了个稀巴烂。吴三省捡起一只断足闻了一下，脸色骇然，道：“这不是龙虱，这是尸蹩。”

　　果然是尸蹩。可是尸蹩好像没有成群结队迅速游动的习惯吧？恐怕是里面有什么东西使它们受到了惊吓，会是什么呢？恐怕跟刚刚响起的铃铛声有关。

　　我内心其实很淡定，无论是尸蹩还是青铜铃铛都是小事，我自有办法应对。奈何霍玲可没有我的胆量，只得继续演戏，转开目光不敢看那虫子尸体，说：“这么恶心，你把它拿上来干什么？”

　　没人理我。

　　吴三省的两个下属建议还是退回去绕路走，大不了盗洞打得快一点。吴三省仿佛很忌讳哑巴张，问他怎么看，哑巴张淡淡道：“现在想出去，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潘子看着他，“不出去难道在这里等到老死？”然而哑巴张并不理他，闭目养神起来。

　　潘子吃了一个闭门羹，又去劝吴三省撑船后退。我心里直摇头，这帮人都不回头看一眼吗？

　　我指着后面的船说：“你们看！我们好像被堵住了唉！”

　　潘子一看，骂道：“不行啊三爷，得吧这牛赶到水里，不然这篙没法撑啊！”

　　身后的船上载了牛和一船装备，吃水很深，人一上去恐怕就要沉了。两个老贼想的真周到，就想一个塞子一样把来路给堵住了。

我此时全身戒备起来，那个东西，就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