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有些忐忑。
后宫当前的局势便是贵妃一方与皇后一方。
若说权利,自然是皇后大;但如今贵妃怀上了龙种。
不然,这段时间她的那位姐姐行事也不会如此嚣张了。
不知不觉就已回到了浮鸿院。
浮鸿院内传出剧烈的争吵声。
程意一听清便分辨出来了,是程凌身边的的大宫女怜辛和随自己入宫的纸鸢。
见程意皱着眉踏入浮鸿院,两人便停止了争吵。
只见扶着程凌的怜辛挑剔地打量了程意一眼:“小主,你家的纸鸢还真是不知礼数。”
纸鸢一下子脸色铁青又欲上前与她争辩,被程意一个眼神止住了。
程意欲开口,又被程凌一个带着冷漠、仿佛看一只正在跳脚蝼蚁的眼神,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又憋下去了。
程凌黑着脸看她,只见屋中走出位公公。
程意一眼便认出那是淑椒房中的掌事公公。
“皇后娘娘有旨--”
“臣妾接旨!”
一时间,浮鸿院内只有那位掌事公公是立着的。
“程家小女程意入宫把月有余,性子聪慧、手脚伶俐,本宫深感欣慰。至此,程意晋六品贵人,赠绫罗五匹,玉簪两对,白银两百两,钦此--”
程意垂着头,双眸微亮,忙忙接过:“臣妾接旨。”
待众人起身,程凌才阴阳怪气道:“还真是恭喜妹妹了。”
程意不卑不屈,脸上是得体的笑:“多谢姐姐。”
掌事公公对着两人,笑容可掬:“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程凌听着便来气,“哼”了一声,带着怜辛离开了。
院中一下子静下来。
掌事公公笑容不减:“娘娘说了,让您尽量远离凌妃,既然上了娘娘这条贼船,那便下不来了,还望您自重。”
“意儿明白。”
-
是第二日宫宴。
林梳棠卯时便被泠铃拉起来梳妆打扮了。
她是皇后,因此礼服最过繁冗,饰品尤多,一弄便是好几个时辰。
宫宴定在午时,林梳棠过去时还算早。
不过由于宋琛对此次宫宴的重视,大多妃嫔已提前入席,官员也几乎占满了场,如此说来,林梳棠来的还算晚了。
她微微挑了眉,只见坐在前方的裴蕴起身,隔着一段距离柔柔弱弱地向她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林梳棠在心里厌恶她的装模作样,但脸上却不显,带了柔和的笑,迈着的步子明显加快,上前几步扶住裴蕴:“妹妹不必多礼。妹妹现在的身子可比本宫金贵不少,万万不能磕着碰着,伤了身子。”
裴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皇后娘娘说笑了。”
林梳棠心中讽刺,松开扶着裴蕴的手,转了个身。
通和殿的石阶分两层,平地上去几步,便是裴蕴席位所在的第一层石阶,再上去一层,便是宋琛的龙椅。
林梳棠扫了一眼在裴蕴对面空着的位置,冷笑了声,往石阶上再走几步,立在龙椅边等着宋琛。
她并不想与宋琛处同一个位置,但也不想同裴蕴划为同一个等级。
林梳棠只站了小会便开始不耐烦了。
倒不是因为座下众人的喧哗,而是因为那一大早便开始打理的发型上顶着的笨重的金簪银钗。
好在宋琛很快就来了。
宋琛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裴蕴和裴蕴对面空着的位置,便立即明白了林梳棠心中所想。
他皱了皱眉,没理会一众人恭恭敬敬的行礼声,上前扶住她。
林梳棠眨了眨眼,随后便抿了抿嘴,面上一片温婉之色:“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琛没理她,眉愈发紧锁,将她扶到龙椅上座下,温声质问:“为何不坐?”
林梳棠垂着眼睫:“皇上这是在怪罪臣妾?”
宋琛一怔,心下反应过来她是在给他下套,只得柔声道:“下次朕还未到,不用等朕。”
林梳棠猛地抬起头,瞪大了双眼:“这……”里边分明还含了戏谑。
“这般说定了。”宋琛眼疾嘴快接上,阻止她接下来的话。
他还真怕这祖宗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不是什么好话的话来。
林梳棠撇了撇嘴,眼里满是嫌弃。
宋琛没顾她眼中的不满,正过头,环视下边的一众人,语气淡淡:“平身。”
宫宴开始进行。
外国使者与宋琛的对话无非就是两国交好之类的话题,林梳棠听的无趣,却又不得不挂上假笑。
宫宴结束后林梳棠被叫去了御书房,宋琛令人把宫令给她。
林梳棠笑嘻嘻地接过宫令,兴致很好地给他磨砚,还顺口提了下昨日她把程意晋为贵人一事。
宋琛听了没什么反应,“嗯”了声后没了下文。
林梳棠见他如此不在意,还想着揶揄两句,便听见宋琛又道:“别太过便随你。”
“喔。”林梳棠叹了声,然后闭嘴了。
林梳棠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是午后,但由于近日天阴,微凉的风打在她身上,佛起她的衣袖和裙摆,似与景交融,如画中人。
林梳棠一回到淑椒房第一件事便是把头上的东西摘下,一股脑全扔在了一旁。
于是宋琛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女子身上的锦衣未褪,竖直地躺在床的正中央,长发凌乱,呼吸微浅,显然已入眠。床边是各种首饰,缭乱不已。
宋琛叹了口气,唤来泠铃收拾地上的首饰,然后兀自走过去,小心翼翼将她抱起,帮她褪去外衣,再将她平放好,掖上被子。
临走前他嘱咐道:“别同她说朕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