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在城堡的其他地方,五光十色的圣诞节装饰像往年一样布置起来了,尽管没有几个学生留下来欣赏。走廊上拉起了冬青和槲寄生组成的粗彩带,每套盔甲里都闪烁着神秘的灯光。礼堂里照例摆着那十二棵圣诞树,树上有金色的星星闪闪发光。一股浓郁诱人的烹饪香味弥漫在走廊里,浓得连寝室里的小二黑都忍不住不停嗅闻,满怀希望地在你腿根处摩擦撒娇。
圣诞节早上,你被小阿斯托利亚给摇晃醒了。
“嘿,亲爱的,”她嗓音尖细,如明快的笛子,“礼物。”
你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半明半暗中眯眼向床脚望去。那里出现了一小堆包裹,大大小小、杂乱无章,足足有十来件。
“抱歉打扰你休息了,”阿斯托利亚把她浅金色的披肩长发挽成半丸子型说,“但我真的好想知道你收到了哪些礼物?”
第一个拆开的是韦斯莱夫人送的墨绿色毛衣,胸前还织出了斯莱特林的巨蛇图案(但你看着更像一条胖头蚯蚓)。另外还有一打家里烤的小圆百果馅饼、一些圣诞糕点和一盒果仁脆糖。
“哦,这件毛衣…很…很有个性嘛,”阿斯托利亚勉强笑笑,对上你怀疑的目光,心更虚了,“真的。”
“那给你穿…”
“不用!”她不带一丝犹豫飞快地拒绝了。
你把这些东西丢在床上,接着拆包裹。
克拉布高尔一如既往地没有新意,巧克力蛙和比比多味豆,你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潘西送了你一面雕刻精美的镜子,你完全有理由相信她不怀好意,因为这面镜子从被拆开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止过对你相貌的攻击。
“梅林啊,请看看我面前这位丑女孩吧。她的眼睛细如针,她的鼻孔大如牛,她的嘴唇厚如马…”
“啪嚓!”
是镜子被砸稀碎的声音。
世界终于清净了,阿弥陀佛。
“阿斯托利亚,不许偷笑!”你蛮横地命令道。
“抱歉,我没想到潘西这么损…”阿斯托利亚捂着嘴咯咯窃笑,“亏你还为她准备了不错的圣诞礼物,一支口红不是吗?”
“哦,没错,但那是一支死亡芭比粉啦~”
好吧,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善茬。
如果有什么比火星撞地球更让人吃惊的,那就是其中一个包裹上居然写着达芙妮寄,你还以为你们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呢。
拆开包裹,竟然不是粪弹而只是一本书,《淑女的养成手册》。
“额…是我强迫姐姐要送你圣诞礼物的啦,”阿斯托利亚难掩尴尬,“我本意是想改善你们之间关系的,但现在看来姐姐好像还不愿与你和解…”
真是一个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蠢姑娘,比起她妹妹来差远了。你愤恨地想。
可爱的小阿斯托利亚送了你一条绿松石手链,上面好像还施加了古老符咒,可以保平安。
下一件礼物用破旧的白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一袋栀子花种子,没有寄件人姓名。
“栀子花,真浪漫!”阿斯托利亚兴奋地说。
“浪漫?”
“栀子花––原地守候你的爱,”阿斯托利亚肯定地说,“这一定是一位默默守护你的骑士送得。”
“我不知道是谁,没…没有寄件人姓名。”你脸微微泛红,“也许我们可以把它种在禁林边缘,栀子花有宽肠通便的功效呢。”
“米娅,拜托你不要在如此浪漫的时刻讲大便好吗,很煞风景的哎。”阿斯托利亚翻了个白眼,这模样倒是和她姐姐有三分神似了。
你们直到午饭才出了休息室来到礼堂,发现学院餐桌又都被移到了墙边,一张十二个人的餐桌摆在礼堂中央,邓布利多、麦格、斯内普、斯普劳特和弗立维教授坐在那儿,还有管理员费尔奇。费尔奇脱掉了平素穿的那件棕色外套,穿着一件年头很久、看上去都发了霉的燕尾服。
“圣诞快乐!”当你和阿斯托利亚手挽着手走到桌前时,邓布利多说道,“我们这么少的人,用学院餐桌显得有点傻……坐,坐吧!”
你们并排坐到桌子末端,和布雷斯紧挨着。
“爆竹!”邓布利多兴高采烈地说着,把一个银色大爆竹的尾端递给了斯内普,斯内普不情愿地拉了一下。一声放炮般的巨响,爆竹炸开,露出了一顶大大的尖顶女巫帽,上面顶着一只秃鹫的标本。
你想起了那个博格特,与阿斯托利亚相视一笑。斯内普的嘴唇抿得更薄了,他把帽子朝邓布利多一推。邓布利多马上用它换下了自己头上的那顶男巫帽。
“傻瓜。”布雷斯刻薄地小声评价。
“痛快地吃吧!”邓布利多号召道,笑眯眯地环视着全桌。
在你拿烤土豆时,礼堂大门又打开了,是特里劳尼教授,她像踩着轮子一样朝你们滑了过来。为了庆祝节日,她穿了一件缀满金属亮片的绿衣服,使她看上去更像一只闪闪发光的超大号蜻蜓了。
“西比尔,真是让人喜出望外!”邓布利多站起来说道。
“我刚才在看水晶球,校长。”特里劳尼教授用她最虚无缥缈的声音说道,“令我吃惊的是,我看到自己抛下了孤独的便餐,来加入你们的聚餐。我怎能拒绝命运的提示呢?我急忙从我的塔楼上下来,恳请你们原谅我来迟了……”
“当然,当然,”邓布利多眼里闪烁着光芒,“我来给你弄一把椅子——”
他果然用魔杖从空中变出了一把椅子。它旋转了几秒钟,噗地落在斯内普和麦格的中间。然而特里劳尼教授没有坐下,她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向桌边看了一圈,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尖叫。
“我不敢,校长!如果我坐到桌边,就是十三位了!最不吉利的!别忘了,每当十三个人一起用餐时,第一个站起来的肯定会第一个死去!”
“我们愿意冒险,西比尔。”麦格教授不耐烦地说,“坐下吧,火鸡都凉得跟石头一样了。”
“不––我不要,”特里劳尼教授坚决地说,“我不能––哦,是米娅.王––”她余光瞟见了正拿着一把大勺子插进最近的汤碗里捞牛肚的你,“我想你肯定不介意我与你同坐吧?”
介意,很介意,太介意了。
“不介意,教授。”你违心地说,闭上了眼睛,紧抿双唇,仿佛在等着雷电击中餐桌,真希望她能看出你表情中的不情愿,好自为之,可惜她没有。
“嗷我亲爱的孩子,你的天目真是越发清晰了。”特里劳尼教授瞪着她那对大得吓人的巨眼,欣慰地上下打量着你,好像下一秒就要将你生吞活剥了一般。
“可是,亲爱的卢平教授在哪儿?”她终于把视线从你身上移开,环视了一遍周围,说道。
“那个可怜的人又生病了,”麦格教授扬起眉毛,“可你想必早就从水晶球上预知到了吧,西比尔?”
特里劳尼教授冷冷地看了麦格教授一眼。
“我当然知道,米勒娃。”她淡淡地说,“但我们不会炫耀自己无所不知。我经常假装像是没有天目一样,免得让别人感到紧张。”
“假装没有天目?”麦格教授辛辣地说,“真的只是假装嘛?”
“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米勒娃,我看到可怜的卢平教授在我们这里待不长了。他似乎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我给他看水晶球时,他分明是匆匆逃走的——”特里劳尼教授的声音突然变得不那么虚无缥缈了。
“可以想象。”麦格教授冷淡地说。
特里劳尼教授还想反驳些什么,可邓布利多打断了她,“我想卢平教授很快就能起来活动了,是不是,西弗勒斯?”
“是的,校长。”斯内普冷冰冰地回答。
“为了卢平教授早日康复,我们来干一杯。”邓布利多教授举起酒杯,里面盛满了红葡萄甜酒,其他人纷纷跟着起立(斯内普教授极其不情愿)大声重复道:“为了卢平!”随后一饮而尽。
你和阿斯托利亚几乎在同一时间坐了下来,特里劳尼教授发出了惊恐地尖叫:“亲爱的!你们哪个先坐下来的?哪个?”
“唔…我不知道。”阿斯托利亚不安地看着你。
“椅子上没有钉子会扎烂她们的屁股,”麦格教授急躁地说,“西比尔,你能安静下来让我好好吃个饭嘛?”
“没问题,米勒娃,”特里劳尼教授气呼呼地坐了下来,“对于没有预言天赋、天目又浑浊不堪的人我向来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在接下来两个小时的圣诞大餐中,特里劳尼教授的表现还算正常。你和阿斯托利亚被圣诞大餐撑得肚子都快爆炸了,头上还戴着各自的爆竹帽子,“真是奇丑无比,你们看起来就像两头独角鲸。”尽管布雷斯言语犀利,却丝毫没有影响你们对帽子的喜爱。晚餐结束时,哈利和罗恩首先从桌旁站了起来,特里劳尼教授又开始犯病了,她大声尖叫:“亲爱的,你们谁是第一个站起来的,谁!?
“可能是我吧,”罗恩被吓了一跳。
“我不相信这有多大区别,”麦格教授冷冷地说,“除非有个丧心病狂的刀斧手在门外等着,要砍死第一个走进门厅的人。”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特里劳尼教授似乎受了莫大的侮辱。
“别生气,他们只是不理解你,”你好心地安慰着她,可怜的特里劳尼像只西瓜虫般蜷缩着身子,气得微微发抖,“他们都没有清晰的天目,还记得吗?”
“你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特里劳尼泪眼汪汪地说,“我再次邀请你和我进行天目的融合,这是很难得的,格兰芬多的拉文德.布朗已经请求我很多次了,但她天资平平,不适合学习这门高深莫测的学问。”
“不…不用了…”
“你要拒绝我嘛?”特里劳尼教授痛苦地捂住心口,好像随时会晕厥过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不想和我一起学习这门课程嘛?”特里劳尼教授看起来更加无助了,“占卜学难道真的要后继无人了嘛?!”
“停停停打住,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
“太棒了,米娅.王,”特里劳尼教授眉飞色舞地说,“明天早上九点来占卜课教室找我…哦,千万不要提前到,否则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哦。”
“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提前的。”还有什么是比和特里劳尼教授共处一室更可怕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