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夏天悄悄来到了城堡周围的场地上；天空和湖面一样，都变成了泛着紫光的浅蓝色，温室里绽开出一朵朵大得像卷心菜一般的鲜花。可是，从城堡的窗口看不见海格大步走过场地、牙牙紧跟在他脚边的身影，因为他被魔法部当成打开密室的第一嫌疑人，被带去阿兹卡班做进一步调查。更糟糕的是，邓布利多教授也被马尔福先生实名举报暂时停职了。

　　你曾经想偷偷去看望赫敏，但是探视者们都被挡在了医疗翼外面。

　　“我们不能再冒险了，”庞弗雷女士把医疗翼的门开了一道缝，严肃地对你说，“不行，对不起，攻击者很可能还会回来，把这些人彻底弄死……”

　　邓布利多走了，恐惧以前所未有的形式在迅速蔓延，因此温暖着城堡外墙的太阳似乎照不进装着直棂的窗户。学校里的每一张面孔都显得惶恐不安，走廊里响起的每一声大笑都显得刺耳、怪异，并且很快就被压抑住了。

　　然而，有一个人似乎特别喜欢这种惊恐和疑惧的气氛。德拉科·马尔福神气活现地在学校里走来走去，就好像他刚刚被任命为男生学生会主席一般。

　　德拉科在一次魔药课上，得意洋洋地对你们吹嘘道。

　　“我早就知道父亲会赶走邓布利多的。”他说，并不注意把声音压低，“我告诉你们吧，他认为邓布利多是学校有史以来最糟糕的校长。现在我们大概会有一个像样的校长了，那是个不愿意让密室关闭的人。麦格也待不长的，她只是临时补缺……”

　　“那简直太棒了，对不对？”潘西双手托腮，献媚讨好的说道。

　　斯内普快步从你们身边走过，对赫敏空空的座位和坩埚不置一词。

　　“先生，”德拉科大声说，“先生，你为什么不申请校长的职位呢？”

　　“哎呀，马尔福，”斯内普说，但他控制不住嘴角露出的淡淡笑容，“邓布利多教授只是暂时被董事会停职了，我敢说他很快就会回到我们中间的。”

　　“是啊，没错，”德拉科傻笑着说，“先生，如果你申请这个职位，我猜我父亲会投你一票的。我会告诉我父亲，你是这里最好的老师，先生……”

　　“我父亲也会支持您的。”潘西附和着说，你都忘了帕金森也是名门望族，势力显赫。

　　斯内普昂首阔步地在地下教室里走来走去，脸上得意地笑着，西莫·斐尼甘假装朝自己的坩埚里呕吐，还好他没有看见。

　　“泥巴种们居然还没有收拾东西滚蛋，这使我非常吃惊，”德拉科继续说道，“我用五个加隆跟你打赌，下一个必死无疑。真可惜不是格兰杰……唔唔唔”

　　幸好，你及时捂住了德拉科的臭嘴，要不以罗恩的小暴脾气，这俩人非得在课堂上大打出手不可。

　　下课铃声响起，罗恩一下子从他的凳子上跳起来，在大家匆匆收拾书包和书本的混乱中，除了你和哈利，没有人注意到他想过去教训德拉科。

　　“让我揍他，”哈利揪住罗恩的膀子时，罗恩气冲冲地说，“我不在乎，我不需要魔杖，我要赤手空拳把他打死…”

　　“快点儿，我要带你们大家去上草药课。”斯内普对着全班同学吼叫，接着，你们两个两个地排成纵队离开了教室，穿过菜地，朝温室走去。

　　斯普劳特教授安排大家都去修剪阿比西尼亚缩皱无花果。你抱着一些枯枝放在堆肥顶上，抬眼就看见哈利和罗恩，他们正头对头小声地窃窃私语。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离你几步远的地方，几只大蜘蛛匆匆爬过地面。

　　你竖起耳朵偷听他们讲话。

　　“哦，好啊，”罗恩想显出高兴的样子，但是没有成功，“可惜我们现在没法跟踪它们……”

　　“看样子它们是往禁林方向去的……”哈利说。

　　罗恩听了这话，显得更不高兴了。

　　下课后，斯普劳特教授护送你们去上黑魔法防御术课。哈利和罗恩落在其他同学后面，你也故意放慢脚步，离他们几步远，侧耳倾听。

　　“我们又得用上隐形衣了，”哈利对罗恩说，“我们可以带上牙牙。它经常跟着海格到林子里去，会有所帮助的。”

　　“对，”罗恩不安地用手指旋转着魔杖。

　　“你们要去禁林？”你突然插嘴，吓得罗恩一激灵，“我也想去！”

　　跟着他们去禁林就可以看见巨无霸蜘蛛––阿拉戈克，天啊，这是多么难得的经历啊！

　　“嘘…你声音小点，”罗恩紧张兮兮的四处张望，然而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你，“海格提醒我们，只要跟着蜘蛛走就会有线索，刚刚我们看见那些恶心的小玩意儿爬向了禁林。梅林啊，我真是不想去！”

　　“哦——禁林里可能还会有狼人。”罗恩的退堂鼓打的咚咚响。

　　哈利似乎想安慰他，“那里也有一些好东西呢。马人是很不错的，还有独角兽。”

“那可真棒…”罗恩苦笑一声，显然马人和独角兽都不够吸引他。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替你去。”你建议道，冒险之心早已蠢蠢欲动。

　　谈话被迫结束，你们来到教室门前，自觉分开，你走向斯莱特林，哈利走向格兰芬多。

　　洛哈特连蹦带跳地进了教室，所有人都吃惊地盯着他。学校里的其他每一位老师都显得比平常严肃，可洛哈特看上去倒是轻松愉快。

　　“好了，好了，”他喜气洋洋地看着四周，说道，“你们干吗都拉长着脸啊？”

　　大家交换着恼怒的目光，但没有人回答。

　　“难道你们没有发现，”洛哈特说着，放慢语速，似乎你们都有些迟钝似的，“危险已经过去了！罪犯已经被带走了。”

　　“说谁呢？”迪安·托马斯大声说。

　　“我亲爱的年轻人，如果魔法部部长没有百分之百地认定海格有罪的话，是不会把他带走的。”洛哈特说，那种口气，就好像某人在解释一加一等于二那样。

洛哈特说的话，斯莱特林的学生是嗤之以鼻的。虽然海格被关进阿兹卡班使他们开心，但这可不代表他们就认同海格是打开密室的斯莱特林继承人。

　　格兰芬多的学生和洛哈特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最终洛哈特教授胜出。

　　洛哈特那令人厌恶的喜悦，他那暗示自己早就认为海格不是好人的表白，以及他说的他相信整个事情已经结束的话，都使格兰芬多的学生恼火万分。

　　“啪”一张小纸条砸在你面前的桌子上，上面字体潦草：我们今晚行动，要一起来嘛？

　　你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向着哈利和罗恩点了点头。

　　午夜，你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起，小心翼翼的走出休息室。

　　穿过城堡的路程也很艰难，要千方百计躲着老师。最后，你总算走到了门厅，溜到了那两扇橡木大门的门锁后面，从门缝里挤了出去，尽量不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然后来到月光皎洁的场地上。

哈利和罗恩已经到了，但是好像还多了些人。为啥这俩货老是阴魂不散的，弗雷德和乔治，他们居然也在。

　　“弗雷德，乔治，你们怎么来了？”你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感谢你这么欢迎我们哈。”弗雷德挖苦道。

　　“小蛇，我以为你会主动叫上我呢？”乔治说，“毕竟禁林这种地方我们可是常去。”

　　你询问的目光看向罗恩，罗恩用嘴型告诉你，他也是不小心说漏了嘴。

　　当你们大步穿过黑黝黝的草地时，罗恩突然说道，“我们也许到了林子里以后，根本就找不到东西可以跟踪。那些蜘蛛可能压根儿就没有到那儿去。我知道，它们当时似乎是朝那个方向移动的，但是……”

罗恩没有说下去，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扭头，一个闪闪发亮的电灯泡脑袋正鬼鬼祟祟的跟在你们后面。

　　德拉科.马尔福…

　　他怎么也跟来了？

　　“我…我可不是在跟踪你们，”德拉科有点尴尬的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睡不着觉出来转转。”

　　“马尔福，这儿没有你的事，”罗恩恼火得很，“快回去！”

　　“别命令我，韦斯莱。”德拉科挑起一边眉毛，“小心我去告诉斯内普教授。”

　　罗恩乖乖的闭上了嘴。

　　你们来到了海格的小屋前。哈利把门推开，牙牙一看见你们，顿时欣喜若狂。你们生怕它低沉浑厚的狂吠吵醒城堡里的人，赶紧从壁炉架上的一个罐头里拿出糖浆太妃糖给它吃，把它的牙齿粘住了。

　　“来吧，牙牙，我们出去散散步。”哈利说着，拍了拍它的后腿。牙牙高兴地跟在你们后面出了小屋，朝禁林边缘跑去，并在一棵大西克莫无花果树旁翘起了一条腿。

　　哈利拿出魔杖，喃喃地说：“荧光闪烁！”于是魔杖头上放出一束细光，刚好够你们观察道路上有没有蜘蛛的影子。

　　“德拉科，你怎么会过来？”你压低声音问道。

“我睡不着，本来是打算在休息室里独坐一会儿的，谁知道一开门就看见你偷偷摸摸的溜了出去。”

　　“所以你是因为担心我才跟过来的吗？”

　　“你想多了，我只是好奇。”德拉科脸红了。

　　两只孤独的蜘蛛匆匆逃离魔杖的光亮，钻进阴暗的树影。

　　“来吧，我们快点跟上。”哈利紧追上去。

　　于是，你们走进了禁林，牙牙在你们周围蹦蹦跳跳地跑着，一路嗅着树根和树叶。就着哈利魔杖的光亮，你们跟随着持续不断地在小路上爬行的蜘蛛。你们走了大约有二十分钟，谁也没有说话，只侧耳细听着除了树枝折断声和树叶沙沙声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声音。然后，树木越发茂密了，头顶上的星星也看不见了。哈利的魔杖孤零零地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中闪着微光，这时你们发现那些蜘蛛向导偏离了小路。

　　你们停住脚步，想看清蜘蛛移动的方向，但是在被那点微光照亮的范围之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于是，你们跟着蜘蛛飞奔的影子进入了树丛。你们现在无法走得很快，到处都是树根和树桩，挡住了道路，在近乎漆黑一片的光线下简直看不出来。你可以感觉到牙牙热乎乎的呼吸喷在你手上。你们不止一次被迫停住脚步，哈利蹲下去，就着魔杖的光寻找蜘蛛的踪迹。

　　你们已经至少走了半个小时，衣服被低矮的树枝和刺藤挂住，你气喘吁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波特，你们可真会给自己找麻烦，”德拉科边走边不停的拍打着衣袖，那上面沾满了灰尘，“你们要跟着蜘蛛去哪里？回韦斯莱的老家嘛？”

　　“马尔福，是你自己非要来凑热闹的，”罗恩怒气冲冲的回击，“嫌脏嫌累，你可以原路返回啊！”

这时，牙牙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吠叫，在林子里回荡不绝，把德拉科和罗恩吓得灵魂都快出了窍。

　　“什么东西？”罗恩大声问，他一边朝一片漆黑中张望着，一边使劲抓住了德拉科的臂肘，而德拉科也惊慌失措的反握住罗恩的手。

　　这个场面真是说不出的诙谐…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哈利喘着气说，“听……像是一个大家伙。”

　　你们仔细听着。在你们右边一段距离之外，那个大东西正从树丛中辟出一条路来，折断了无数根树枝。

　　“哦，不，”罗恩和德拉科异口同声，“哦，不，哦，不，哦——”

　　并把彼此搂得更紧了一些。

　　“安静，罗尼宝宝，”弗雷德狂怒的说，“它会听见你的。”

　　“听见我？”罗恩用一种很不自然的尖声说，“它已经听见了牙牙！”

　　你们站在那里，惊恐万状地等待着，黑暗似乎压迫着你们的眼球。突然一阵轰隆隆的声响，接着又归于寂静。

　　“你认为它在做什么？”乔治咽了咽唾沫。

　　“大概是在思考应该先吃掉我们中的哪一个…”罗恩绝望的哼哼着。

　　你们等待着，浑身发抖，一动也不敢动。

“它思考的时间怎么这么长？”乔治小声问，“这还用想吗，肯定先吃掉马粪先生啊，谁让他长得细皮嫩肉的。”

　　“闭嘴，韦斯莱！”德拉科咬紧牙根，双腿都在打颤。

　　这时，在你们右边，突然亮起一片夺目的光，在黑暗中亮得刺眼，所有人都举起手挡住眼睛。牙牙咆哮着想逃走，却被一片荆棘绊住，它叫得更响了。

　　“梅林啊！”罗恩喊道，他的声音因为大松一口气而有些哽咽，“感谢梅林，是我们的汽车！”

　　“什么？”

　　“来吧！”

　　你们跟在罗恩后面，跌跌撞撞地朝亮光走去，一路上不停地被绊倒。片刻之后，你们来到了一片空地上。

韦斯莱先生的汽车停在一圈茂密的树木中央，顶上是密密麻麻交错的枝叶，车里空无一人，车灯发出耀眼的光。罗恩大张着嘴巴向它走去时，它也在慢慢朝他移动，就像一条青蓝色的大狗在迎接它的主人。

　　“原来它一直在这里！”罗恩欣喜地说，围着汽车走来走去，“你看它，林子把它变野了……”

　　“嘿，你好吗？老伙计。”弗雷德乔治凑到车头跟前，擦拭着昏暗的车灯。

　　汽车的两翼被刮破了，上面沾满烂泥。显然它养成了独自在林子里移动的习惯。牙牙似乎对它丝毫不感兴趣；它寸步不离地跟着哈利。

　　所有人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瞧啊，那个可怕的大东西只是一辆破旧汽车，没什么好害怕的。

　　德拉科对这辆老爷车嗤之以鼻，他远远的看着，不屑去触摸麻瓜的物品。

　　突然，德拉科眼睛死死盯着哈利身后离地面十英尺高的地方。他的脸色铁青，活生生地写着恐惧。

　　哈利甚至没来得及转身，只听见一阵响亮的咔哒咔哒声。一个长长的、毛茸茸的东西把他拦腰抄起，让他脸朝下悬在半空。他挣扎着，极度惊恐。

　　“哈利…哇啊啊啊啊！”下一秒，你的双腿也离开了地面。

“啊啊啊啊啊…”其他人也尖叫着被倒悬在了半空。

　　接着，你们就接二连三的被拖进了漆黑的树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