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

——她将笑颜藏在逝去的冬日里。

我静静站在她身后不到一米的距离，双手插兜看着她背对着自己抬起手在弥漫着白雾的窗上随意划出几个扭曲的令人费解的字符，看起来更像是一串无聊而随手画上去的涂鸦。

我直挺挺站着，透过玻璃上的虚像见到她的正脸，面无表情又神色间多了几分淡然，一头短发干脆利落符合一贯风格，相貌长得更开更加漂亮，与以往相比褪去几分稚嫩多了几分沉稳。我丝毫不敢放松自己的脊骨，或是怀揣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用深究的眼神通过那层玻璃与她进行眼神交汇，否则便感觉似是要认输般。她想见到我这般对她好奇、低头的模样，就像我们从高中时期便拉开的战役，我们如角斗场上的斗士与猛兽渴望将对方撕碎转眼又像世界末日时最后厮守在时光里的人，但相比之下，仍是敌对关系更贴切。

将时间线拉长再拉长，在她尚未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尚未搬离这座城市，尚未发生一切曲折离奇事情，我与她尚未认识之时。

我在当地的重点高中就读，成绩勉勉强强够个上游，班里人几乎都与我有着不错的交道，可惜除了一人。不过也不稀奇。她算得上是一个公认的异类，我曾经观察过她一段时间，基于好奇，她经常一个人趴在课桌上办眯着双眸看着窗外，眉目舒展开来眼神愉悦，仿佛一个新生的孩童纯粹出于对大自然的好奇，以及一股子的喜爱而正进行着细致的观察。我随她的视线一道滑去，除了蓝的彻底的天，白色的云，令人不适的光线。没别的，难不成她正想象童书里说的那般情景，云会变成马、猪、羊等各色事物，所以正努力搜寻着那纯白的边框？

怪胎。

我淡淡地得出一个结论，随后专心上自己的课。不知是夏日的天气过于闷热，我又禁不住转过头借着前后桌位置明目张胆多看几眼她恬静的表情暗自猜测，刚回过神班主任微怒的声线就已响起。

“边伯贤，站起来！”

心下一惊慌忙起身，课椅划过地面摩擦出一阵使人牙酸的刺耳声。内心大叹不妙，略略侧头首先做贼心虚看了眼身后正悠悠转醒的少女，才松了口气立马回视老师，一对上那严厉的目光和微蹙的眉头便突然明白了自己刚做了什么荒唐事，喉头一紧心脏蓦然紧张几分。希望这眼力不大好的主任这回也能充分展示下自己的眼力。

“朝后面的顾希祈看什么呢？黑板长她脸上了？两个人一块出去罚站！”

真他妈的好眼力。

估摸着后面的人是一脸迷茫，但能清楚听到她低声咒骂一声“你.妹。”紧接着利落起身直径走向门外。霎时间，难为情攀登面上都觉得火辣辣，自尊心又迫使自己低不下头出门向那女生道歉而是咬牙切齿暗骂自己千百来回。真是吃错药了去看后面那人，还正赶上了这平日里就与自己有些不对头的班主任，当真应了兄弟那句满腔精力无处可发敢找班主任事了。

没再多想随便拎了一本书跟着晃悠到门口，压下心底几分内疚侧首轻声道抱歉，翻开页将嵌在书里的小说打开自顾自看起。

没料自己还没出声，隔壁那人已先是忍不住开腔搭话。音色低沉的女声蓦然发出，截断脑海混乱思绪。不同于这年龄脆生生的小姑娘甜甜声线，反倒是乍一听以为个男声在搭话。

“兄弟，你干的好事？”

倒是没想到这嗓子这么低沉，口吻性格也这么像个汉子。微挑浓眉眯眸咧嘴无辜一笑从善如流对答。

“是啊。”

我看见到她瞬间沉下脸，本就算不上红润的唇越发苍白，身侧拳头立刻蜷缩握起似是在隐忍怒气，只听见她阴恻恻的反问。

“你对我有意见？”

硝烟四起，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