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妖异怪谈

永鑫三兄弟赶到夏公馆，便见夏俊林坐在沙发上，旁边富江挽着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头，一脸的盈盈笑意。而两旁侍立着的永鑫弟子，一脸惊恐，夏俊林家中的老管家，满目茫然。三兄弟心头疑云密布，瞧着夏俊林和缓着的神色，才故作镇定地坐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妖怪？！”张万霖率先问道，“刚才打电话的是谁？”

一个弟子小心地站了出来：“大帅，是真的妖怪，不信你……你问富江小姐，那妖怪是……是冲着富江小姐来的！”

“什么？”张万霖看向富江，满脸的不可思议，随即转向了夏俊林，瞧他脸色陡然阴沉，不禁有些急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死的日本人，是他们国家的妖怪作祟，那妖怪被洪三撞到，所以洪三也遭了类似的毒手……”夏俊林声色和缓地解释着，侧首看了看富江，“只是那妖怪行踪诡秘，他们那边的道人们能力不济，查不出个所以然。本来就想作罢，却偏又碰上多方探查洪三的死因，所以急需一个‘替罪羊’。”

所以？

永鑫三兄弟来不及消化所谓的妖异怪谈，都等着夏俊林的下文，却见他垂了目光不情不愿地开口：“他们盯上了她。”

富江？

“那妖怪，藏在我身体里了。”富江一手按在自己心口，随即笑开，“就因为我是女子，他们更觉得妖怪就是我这个样子。”

想来不是因你是女子，是因你的相貌吧。

三兄弟如此想着，陆昱晟犹疑着开口：“俊林，你早就知道？”

“心有疑虑罢了。”夏俊林凝着眉头，“她被盯着，不是一两日，我是有所察觉，却又不知所谓。”

原来如此！陆昱晟暗中放宽了心，而后紧张：“那如今……那些道人妖怪？”

“他们同归于尽了。”富江一脸自负，“伤害我，他们自然是没有好的下场！”

“那明日……”霍天洪心中更加忧虑，毕竟这些妖异怪谈如何能够登得上大雅之堂？

而恰在此时，富江却忽然转了一副面孔，永鑫的三大亨同夏俊林，连带着永鑫弟子与管家下人，皆惊掉了下巴！

次日午时，凤鸣楼上。

众人一番寒暄后，目光几乎都落在了富江脸上，不光是为着那张明媚耀眼的脸，更是为着那初见时傲慢无礼的女子，此番竟是一副脆弱受伤的模样。

“这位小姐……”顾玉芳之前便又愧意，如今瞧着富江变得这样，更有些坐立不安。

富江抬眼看了他一眼，无奈笑了笑：“若是你，你也高兴不起来的，他们杀人诛心，却要我生受一切惩罚……”

“他们？”在场诸人，除了永鑫三兄弟，皆是一脸错愕。

“那些东洋道人，想要将杀人的罪名安在富江小姐身上，”陆昱晟率先开口，神情声音都是郑重，“他们用了他们国家的道术，作出诡异之相，想要将富江小姐变成擅杀人命的妖怪，到头来作茧自缚反而让自己生受了反噬，落了个尸骨无存。”

“他们说我是妖怪，我就必须是……”富江委屈地哭了起来，神情中却还带着压抑的模样，“你们国度总是信奉，妖怪都是会变成美丽的女子蛊惑人心，而他们……他们一副故作玄虚的样子，在你们眼中自然是称得上‘仙风道骨’的，他们怎么可以是妖怪呢？”

是了，毕竟单纯以男性角度来看，美丽的女人都是危险的——历朝历代，那些威严无比高高在上的君王们，不就是受了妖邪女子的蛊惑，才误了国本，断送了王朝的吗？

可是如今，所有人瞧着富江这样，心中都禁不住替她抱不平：这样一个脆弱胆小，孤立无援的女子，只是因为美丽，就要被迫背上这样的罪责，她何其无辜？

在强权者眼中，美丽的女人像是王冠上的宝石一样——大权在握，她们可以点缀自己的繁盛；一朝潦倒了，她们便会被丢出去，所谓“破财免灾”。

男性的文化中，女人总该是附属，该是物品，该是可以随时随地服务他们的乖巧奴仆。

可是众人瞧着富江那副眉眼，看着她一脸委屈又无奈压抑着痛苦的模样，再听着三大亨一言一语的喟叹之声，到了最后，所有人面目愤恨，心中憎恨的皆是那前来窃国的日本。

“这帮贼子！”于汉卿尤其愤恨，那么多年的副手竟然是东洋的间谍！他和他那些同僚被国人暗杀倒也好，可是那帮贼子竟不死心，想要利用一个无辜女子为他们窃听情报，人家不同意他们竟就要将人编排成妖怪！

对自己国人都如此恶毒，难以想象他们将来成了气候，又会用什么手段对付我国国民！

“他自食恶果，也好过将来两国交锋，他用身份之便窃取你们国家的各方讯息。”富江声音微低，目光低垂，带着隐忍的模样，莫名地就惹出在座的几个大男人心中的愧疚不安。

“没事了……”夏俊林伸手搭着她的肩膀将她半抱着离自己进了两分，眼光有意无意地掠过了齐林的脸。齐林瞧见夏俊林的目光，整个身体忍不住后退了两寸，脑中清明了几分：他记得清楚，他暗暗跟着三哥，三哥跟着那个黑影，于那日深夜，去了一个地方……

后来他知道，那是夏公馆附近！

如今看来，而那日夜里，他看见的那道黑影，那副身形，跟这位富江小姐太像了！

可是在场所有人都说，杀日本人的是江湖上的杀手，杀他三哥的是日本人——同这位富江小姐没有半点关系！这位无辜的小姐只是被盯上，被陷害，那些人道法不精遭了反噬才未能如愿……

他们说是这样，那就是这样了！

齐林这么想着，抄起桌子上的酒杯，仰首灌了一口酒。周围的人都是言笑晏晏，他忍不住再次环顾，目光却再次落在富江身上。

那个女人眉眼精致，自带风情，本是疏冷傲慢带着妩媚气质的一副长相，如今这样柔柔弱弱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也真是勾人心动。

齐林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心绪，可他压不住，他努力想要回想从前初见于梦竹时候的场景，想要用梦竹的明媚耀眼盖过富江的形象，却是一番徒劳。

“这件事情，我们自己知道也就罢了，若是给旁人……”陆昱晟犹疑着，“日本人的实力如何，我想在座的也是心里有数的，对付他们，直接宣战不是明智之举！”

“陆先生说得对，虽然……虽然东洋那边有我们不能理解的戏法，道术……但是这些东西说出来，总是……”李新力是无神论者，对这些说法还或多或少有些怀疑，可是瞧着富江那样可怜无辜，他又觉得毕竟两国的文化有太大差异，许是别国的戏法他们不懂，显得妖异呢？

总之，这样无辜可怜甚至被自己的国家都抛弃了的一个弱女子，难道还能是她是恶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