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一圈也未找到半点徐淮之的影子,就连那会一同离开的顾燕帧也没见到。
两人真别去约架了吧?这是徐沛霖最担心的地方。
抬脚准备再去找一圈,温柔婉转的圆舞曲乐声自舞厅传来,正有不少人聚集过去观赏。
徐沛霖不禁感到疑惑,是舞会开始了吗?
她随着人流走去,透过人与人间的空隙清楚地看见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的沈听白和白碧云。
徐沛霖突然间整个人就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心脏泛着抽抽的疼,连呼吸也似有人拿捏着,有些喘不过来。
不是说要请她跳舞会开始的第一支舞的吗?怎么是和白碧云了?
果然男人啊,心思说变就变。上一秒还花言巧语地说要追你,下一秒转眼就能和别的女人跳舞。
遇到一个自己所爱之人不容易,遇到所爱之人也爱自己更是难上加难。当徐沛霖庆幸自己遇到时,她发现又好像不是。
从没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了。
不是她不相信沈听白,只是她此刻心是真的好难受。
从万丈云端一下低落浅层谷底的难受。
“这沈公子和白小姐可真是郎才女貌啊,这看着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到底是市长大人的千金,可是寻常人家能比的?”
“杜小姐,像你表哥这样的人品相貌还有家世地位,也只有白小姐才配得上。”
耳边传来一些闲言碎语,徐沛霖转眼去瞧,又是杜倩茹她们。
怎么就爱跟个长舌妇一样,乱嚼舌根。
拐着弯是在骂一旁角落酒架边的曲曼婷,好解一下刚才在偏厅受的气。只是她们现在所逼叨的每一句,无一不是一把匕首狠狠刺在徐沛霖的心头。
让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笑话。
沈听白白碧云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鼻尖突然一酸,泪腺也快控不住泪水马上要崩溃而出。徐沛霖察觉到立马手捂住口鼻轻轻一吸鼻子,狠狠逼回夺眶而出的眼泪。
她是徐家大小姐,不能在外轻易哭。
脑海里不时回荡着刚才沈听白说的话,“菀菀胃不好,不太能喝酒。”她轻然一笑,垂眼就见桌子上的红酒架,毫不犹豫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只是不宜多喝,又不是不能喝。
何况,胃疼哪有心更疼啊?
曲起右手食指随意一抹嘴角,整理好了姿态阔步走向角落的曲曼婷。
装作没什么事发生的样子,“你去哪了?我都找你找不到。”
曲曼婷抬手一挥,这些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沈听白居然在和别的女人跳舞,徐沛霖看着像个没事人一样,可她现在快被气疯了,“我在躲一个人。诶呀这不重要,沈听白这么没邀请你去跳舞?是你拒绝了?”
整理好的心情做了无用功,难受的情绪又席卷而来,徐沛霖说不出话,只能摇头回应。
曲曼婷急了,“不是,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你拒绝了还是他要跟就没邀?”
泪腺功能又尽失了,夹杂着胃部传来的微微灼烧疼,徐沛霖缓了好久才开口,声音已带着一点沙哑,“他出尔反尔。”
“啊?”
徐沛霖双手交叉握紧放在酒桌上,索性对曲曼婷全说了,“他说过他喜欢我的,他说过他在追我的,他说过他要邀请我跳舞会的第一支舞的。”
要不是碍于在公共场合,曲曼婷此时真想冲上前骂人让心里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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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乐曲声,徐淮之和顾燕帧拉拉扯扯地从二楼拐角处走出来。
“我最后一遍警告你,你这有女朋友的人最好离我姐远一点!趁早改了你这花花公子的脾性。”
这话徐淮之已经说过无数遍了,顾燕帧也跟着否认了无数遍了,“大哥,我是真的没有女朋友。”
“你那天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言之凿凿地说自己有女朋友,还!还私藏那种东西。”原本分贝有些高的徐淮之立马降低了音量,说到最后羞于言表。
顾燕帧是真无辜,那确实不是他的,这时候供出谢襄实属无奈,他太想图个清净了,“那是谢良辰的,我看她有难言之隐好心帮她的。”
徐淮之当然不信顾燕帧会这么乐于助人,他做事能别捣乱就是阿弥陀佛了。
一下楼梯正面看见沈听白在舞池中央,可他对面那女人居然不是徐沛霖。
徐淮之最气不过,沈听白怎么这么三心二意的?“靠,那女的谁啊?”
“白市长的千金白碧云。”顾燕帧眯眼一瞧,有点认识。
徐淮之听过这名字,有名的矫揉造作的爱摆架子的大小姐。
不过最气的还是,沈听白太让他失望了。
眼睛随意一望,楼梯口的红酒架旁的身影他不要太熟悉。就算隔了有些距离,徐淮之也能确定徐沛霖此时的心情。
靠,他姐不能受这破委屈。
跳个舞不就是需要个舞伴吗?比沈听白优秀的世界上难道就没有了吗?
算盘自然打在身旁的顾燕帧身上,“顾燕帧,去请我姐跳只舞呗?”
“哟,刚才不还振振有词地说替你姐严词拒绝了我吗?还把我拉去拐角警告我。”顾燕帧开始调笑一番心口不一的小弟。
“我现在允许了,快去!你不是想追我姐吗?我同意了!你到底去不去?”从现在开始,他就要跟沈听白对着干。
他要助攻顾燕帧,在他看来顾燕帧都比沈听白好一百倍。
至少是现在。
“去,我求之不得。”顾燕帧理了理喷了发膜的头发,整理好了衣服信步迈下楼梯朝徐沛霖走去。
曲曼婷侧对楼梯的方向,余光先一步看见顾燕帧的身影,反应极快地背过身,跟徐沛霖打声招呼就溜走,“霖霖,我先躲个人。”
留下独自疑惑的徐沛霖,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会,知道听见背后传来一道男声,“徐小姐,不知道顾某是否有荣幸请你跳支舞啊?”
转身一看,竟是顾燕帧。
前方楼梯上的徐淮之还在向她打招呼,指着顾燕帧示意她快答应。
恰巧圆舞曲毕,顾燕帧拉着徐沛霖走进舞池故意站在即将离开的沈听白身边。
他就是要气他,替沛霖出气。
沈听白见状宛然一笑,深深望了眼却不看他的徐沛霖,最终还是离了场走到舞池对面的客厅口前,倚在墙上细细观望着。
音乐骤然一换,一首欢快激昂的探戈。
舞池中的两人默契十足,配合度极高,纷纷引来旁边观众的赞赏。
“你哭了?”顾燕帧此刻离徐沛霖尤为近,能清楚地看清她的眼睛周围的红晕。
徐沛霖当然不会承认,“没有。眼睫毛掉眼睛里揉红的。”
顾燕帧没拆穿,闷声一笑,找借口都找的这么一般,“吃醋了?”
这问题现在徐沛霖都懒得回答,这种白痴问题都要问。
“拜托,是沈听白在追我好吗?我有什么好吃醋的?”真不愧和徐淮之是亲姐弟,两人心口不一是得了真传。
或许徐沛霖不知道的是,这时候说的往往都是反话。
“徐小姐,我帮你解围也算是替你出了口恶气,那那晚在帕里莫我对你的无礼之举也希望你不要跟我计较可以吗?”虽说这时提这要求很不人性,但至少徐沛霖肯定不会拒绝。顾燕帧自认为自己不是正人君子,浪费了岂不是可惜?
“当然可以。”一报还一报应该的。
谁知顾燕帧还敢再提要求,“那我要是邀请你与我共进晚餐也请你不要拒绝?”
两人一个转头正好对上沈听白的方向,徐沛霖丝毫不带点犹豫,“好啊。”
沈听白低眉怔怔盯着杯中的红酒,眼眸深邃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晃荡着酒杯的手出卖了他,他此刻确是心烦意乱。他被迫给了白市长一个面子,答应了白碧云要跟他跳第一支舞的请求。
这个面子,他迟早是会要回来的。
只是,委屈了他的菀菀。
“哟,这不是沈大少爷吗?怎么一个人站在这这么落寞啊?”徐淮之后脚跟着沈听白,要帮他姐出气自然是要数落一番。
沈听白侧头一看,碰上徐淮之手中的那杯红酒,温和地对着徐淮之一笑,“你还没成年,不许喝酒。”
随后微抿一口。
徐淮之才不听他话呢,偏偏学着他抿上一小口。他当然还没喝过,若是被他姐发现非得被揍死。只是为了显得有气势有名望一点,他抄起了酒架上的一杯。
顺着沈听白的视线一直望向舞池,他这么一看他姐和顾燕帧还真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你现在是不是很生气?看见我姐和别的男人一起跳舞,是不是突然食不乏味,心里堵得慌?”
徐淮之都这么很欠地说话了,可沈听白就像没脾气一样,笑若春风,“你现在很开心啊。”
“你被气的怒火中烧我就开心。”徐淮之咧出假笑,轻哼一声大摇大摆地走。
不跟沈听白这种人多废话。
热情似火的探戈赢来了更多人的赞叹,弥留之际顾燕帧还不忘再次确认,“徐小姐,那我们可就是约好了?到时候,你可不要放我鸽子。不然,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顾燕帧刚才的救场打消了徐沛霖对他所有不好的印象,“这是自然。”
随之而来的酒杯摔落在地的声响吸引了两人的目光,朝声源处一望,同时看见慌忙逃跑的谢襄,随后还有紧跟着她的沈君山。
徐沛霖与她对视一眼,就见她很快瞥开跑到公馆门口,再无所踪。
身旁的顾燕帧也将此尽收眼底,嘴角挂着似有若无耐人寻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