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寄如寄，此生如寄 6

君渡到咸阳的时候，艳阳照落在皇城大街上。

潜进皇宫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如今嬴政不在咸阳宫，宫中的守卫自然不如往常森严。

她原本还在想，这样大的咸阳宫，该去何处找赵高，不想倒是赵高找上了她。

赵高君渡姑娘留步。

君渡转头一瞧，那人一身黑衣，衣襟上绣了暗红的纹路，皮肤是病态的雪白，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看得人后背凉凉的。

君渡赵高？

赵高勾了勾嘴角，示意君渡靠前来些。

赵高君姑娘风度无双呐。

赵高从袖子中摸出一个锦囊，将口打开，里面飘飘悠悠出来一缕魂魄，君渡顿了顿。

是谢无忧的魂魄。

赵高见君渡反应平平，便问道：

赵高这是不是君姑娘一心要找的东西？

君渡眯了眯眼，道：

君渡的确是。

赵高看君姑娘的反应，高还以为，是高找错了魂魄。

君渡低头一笑，复又抬头道：

君渡赵大人，我不太喜欢绕弯子，既然魂魄在你手里，想来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给我了——说吧，有什么事情，是要我办的？

赵高眯着眼睛打量了君渡片刻，忽然笑了起来，道：

赵高看来这个魂魄对君姑娘的确很重要，而高也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办，待那件事完成，高就把魂魄给你。

君渡是吗？

君渡眸色变了变，

君渡那你总要给我个期限吧。

赵高将魂魄召回锦囊里，又将锦囊收进袖袋中，才与君渡道：

赵高不会久的，最多两年的时间。

于是君渡欣然答应：

君渡好啊。

赵高干巴巴地为君渡鼓掌，边道：

赵高君姑娘痛快人。

君渡歪着头笑得浅浅，等他继续说下去。

赵高四象坠。

赵高眸色深沉，

赵高在桑海城噬牙狱中。

君渡挑了挑眉毛。

赵高四象坠为数百年前文王遗留之物，高欲得之，奈何噬牙狱中机关众多，高有心无力，还请君姑娘为高取之。

君渡一眯眼，道：

君渡凤鸣岐山？

赵高退后两步，笑道：

赵高君姑娘果然聪慧。

四象坠此物她的确听说过，文王洞悉天道后闷闷不乐，不久去世，留有玉佩，上纹“凤鸣岐山”。 凤凰为五德之鸟，雄曰凤，雌曰凰，天下有德乃现。是以众人皆以凤凰为文德兼备，觉此为周盛之意。

文王渭水遇姜公，死后托付姜公辅佐武王，武王伐纣时姜公曾以四象坠为信物，启动七宿之力，邀四方来助。功成，将其再度封印，四象坠中蕴藏巨大力量，姜公恐有人以其作乱，带入子牙狱中封存。

君渡这只是第一步？

赵高点了点头。

*****

桑海的天气比咸阳湿热，君渡穿了最单薄的衣衫，却还是被热的心烦意乱。

这里她说不上是十分熟悉，但也算是比较熟悉了，虽然离开了一段时间，如何去噬牙狱的路，她还是记得清楚的。

潜入噬牙狱并不困难，狱中安排了定点的士兵巡逻。而对君渡来说最好的就是，秦兵素来都是以青铜面|具遮面的，只要她随便放倒一个士兵，穿戴上他的服装，便不太会被识破。

子时换班，君渡跟在队伍最后。

待小队进了狱中，君渡左顾右盼，先前赵高将噬牙狱的地图交给过她，其上标出了四象坠的位置，虽然君渡怀疑赵高是如何得到确切位置的，但是既然赵高将地图都给她了，她必然要将其全部记在脑中。

而此时她的记忆力就起到了作用。

经过某一处分岔路口的时候，君渡眯了眯眼，悄无声息地从队尾溜走。

从此处直走五十步左转。

君渡边走边卸身上的盔甲，末了摸出一条黑色帕子将脸蒙住。

影密卫报告将军，噬牙狱守卫一切正常。

章邯好。

君渡愣了愣，只是淡淡的一个字，她便听出了站在那里的人是谁。

——章邯。

想到这个人她就想快些逃，于是一个转身就往反方向走。不料章邯的警觉性却是高的吓人，在君渡转身走的时候便呵了一声：

章邯是谁！

章邯隐约觉得是个熟悉的人，于是追了上去。

那人穿了一身黑衣，身形瘦弱纤长，敏捷迅速，从一个拐弯口钻了进去。

章邯随即追过去。

长|剑出鞘，寒光一闪，离那人脖颈不过几寸。

那人的面纱就此落地，章邯的呼吸一滞。

章邯君渡？

时光就此静止，恍如隔世人间。

君渡向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向章邯，淡然道：

君渡是我。

章邯你，你也回桑海来了？

章邯将剑放下，

章邯你来做什么？

君渡皱眉，像是厌烦他一般：

君渡我来做什么，无需支会将军吧。

章邯你……

君渡无奈，摇着头叹了口气，道：

君渡我来是找一样东西——我们方士的东西。

章邯眼神一愣：

章邯在噬牙狱里？

君渡嗯。

章邯问道：

章邯于你而言很重要？

君渡点点头：

君渡十分重要。

章邯噬牙狱中机关重重十分危险。

章邯面露关切，

章邯我与你一起去吧。

君渡笑了笑，转身就走，道：

君渡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