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老三查到了!
方才被陆千愁使唤去的差使急匆匆回来,手里多了一卷册子。
君渡二话不说从那人手里将册子一把夺过来,粗略看了一眼便瞧见了不对,差点把册子丢在陆千愁脸上。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说话的声音也变了样:
君渡什么叫……陆千愁,你是怎么当的差事……你得给我解释清楚。
陆千愁尚未开口,另一人便站出来道:
地府小十八我们府主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哪里轮得着你来多嘴?
君渡一眼斜过去,眼神将那人吓了一吓,她道:
君渡哈,是吗?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道理?
说罢将册子扔到那人胸前,那人下意识接住,先是瞪了君渡一眼,才将册子拿起来细看。
如此一看才知道有了问题,哆哆嗦嗦与陆千愁道:
地府小十八府主……这……
陆千愁心说你们有事说事,在那儿吞吞吐吐的算是怎么回事?我又不记得了!
于是他接过册子看了看,脸上的神情也是越来越难看。
实则谢无忧的确转世,却与寻常说的转世不太一样。
前些年地府中曾有过一次小规模的混乱,一个本是要进无垠地狱的魔修魂魄,趁守卫疏松之时欲进轮回台再度投胎为人。
被发现后他便随手掳了一个魂魄做要挟,以便顺利转世。
两人一同进的轮回台,不想阴差阳错,竟转世在了一人身上。
而不巧被掳的魂魄,竟然恰恰就是谢无忧。
从前地府众人都不知道,直到今日君渡逼着他们一查,才知始末。
君渡魔修,我倒的确是见过一个的。
君渡想起那日在东郡见到的魔修,似乎在她被结界困住的时候,喊了她一声“南岫”。
难不成……
她颤了颤,如若当真是如此,她必须要将谢无忧的魂魄与那人分离,否则一旦两者魂魄融合到无法分离的地步,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谢无忧了。
她还有多少年可以等,还有多少个三成功力可以用来滤掉孟婆汤?
眼泪缓缓地流下来,划过面颊,末了从下颚滴落。陆千愁看不过去,递了张帕子。
君渡没有接,她现在甚至不想动——她清醒了太多时间,从前该如何不该如何,都是以谢无忧为第一位的。
可如今得知真相,她却害怕面对。
不仅是怕面对这样一个真相,更怕面对章邯。她没能找到谢无忧转世,还将章邯蒙在鼓里这么久。
无情不是她,除去谢无忧,这一世对旁人绝情才是她。
陆千愁不知和她说了一句什么,她没有听清——此时她什么都不想知道,心中的无助愈发旺盛,她忽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意义。
见她对自己置若恍闻,陆千愁无奈,提高了声音喊她全名:
陆千愁南岫!君渡!
君渡骤然抬头,眼里闪着泪光,愣愣地看他。
陆千愁叹了口气,问她:
陆千愁你很有胆量,但你有没有想过擅闯地府的代价?
的确,凡人开鬼门关,闯地府,颠倒阴阳,本就是逆天之事。
她垂眸低声道:
君渡没有时间想。
说罢又缓缓抬了眼皮看陆千愁:
君渡是不是,永镇地府,再无出头之日?
陆千愁冷声笑道:
陆千愁你可别想太简单了,如今你不是方士一门,已然没有通阴阳之能。如果我当真要上报,罚的可不是你一人——人间三年大旱,你可承受得起?
君渡一瞬间颓然,揪着袖子想了许久,最末时猛地一抬头心一横,对陆千愁道:
君渡看在往日交情,陆千愁,此事我们私了。
人间大旱亦与她无关,可人间有他。
陆千愁一收折扇,别在腰间,道:
陆千愁我方才看到生死簿上你燃去三十载阳寿,想来是为了劈开鬼门关——心剑虽强横霸道,可燃命……却也不值得。
君渡点头道:
君渡值不值得没你什么事。所以你的条件呢?
陆千愁看了她很久,才凑到她耳边轻声与她说了句话,只见君渡眼瞳骤然一缩,片刻后恢复,道:
君渡好。
说罢她踉踉跄跄转身,沿着三途川逆行,走过奈何桥时被孟婆狠狠瞪了一眼。
见陆千愁眯起眼,一人问他:
地府小十八府主,只罚如此是不是太轻了?此人嚣张至极,全然不将地府放在眼中。
陆千愁捏着扇子在手中掂量一二,一把敲在那人头上,嗔怪道:
陆千愁那你还想如何?上面那个魔修不太好对付,当时我们地府还折损了些人手。她这是报了决心,必定要将那魔修弄死的。要耗多少修为,难以计量,所以啊小十八你要记住,得饶人处且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