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怀疑与审查

废弃的京城一场混乱。受到重创的偍无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狌狌和班孟接应他，三人一起悄悄撤离，把战场扔给休曲。

一番血战后，迦楼罗去追赶四处逃逸的利维坦，休曲保护幸存的特4队员们返回地下避难所。令人惊奇的是，京城中跑出几十名无家可归的难民，他们在署神和利维坦的两次扫荡中奇迹般幸存下来，现在他们肯求大鹏神鸟拯救。

“你们还有几辆车能开？带他们一起回去吧。”休曲说。

特4队员无一不带伤，但是拒绝救援平民他们做不到，一名性格冷静的年长队员说：“只剩4辆车了，还有一辆也能凑和开，运不走所有难民。”

董谦数了一下难民的人数：“每辆车由一名队员开，总共可以运送28名难民，让身体弱的上车吧，其他难民和队员原地等待救援。”

休曲有些为难，人们分成两拨他就不能保护所有人，不管留在原地还是随车队回去，都可能将另一批人置于危险中。

“车上的武器足够应付一两个来犯的异兽，只要没有刚才那种大规模的xi击就行。”董谦看出休曲的迟疑，“但是京城这边恐怕还是要出事。”经历了刚才的一番苦战，董谦的态度已经完全不同了，他的傲慢轻敌导致队员们不必要的牺牲，而对休曲的不信任正是这场悲剧的根源。

休曲看出董谦的沮丧：“你不用自责，那种状况换成谁都没法应付。”

“我回去就辞职，这次都是我的责任。”董谦脸色阴沉。

“不，现在你是下命令的人，是你的队员们的首领，我需要你的帮助。”休曲真诚地看着董谦。

“少说这些！我不需要神族来安慰！”董谦恼羞成怒。

“我无意冒犯，我只是说出实情——我确实需要你，”休曲说，“请你帮我一起守住京城，如果我猜得不错，偍无破坏蛛网是为了得到京城的某样东西，这里很快会发生更危急的战事。”

董谦看了看休曲，勉强地点点头：“坚守岗位我做得到，但我不是帮你。”

“谢谢你。”休曲说。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特4一直留一队人在废弃的京城守备。京城的蛛网彻底废了，他们只能随时开着车载蛛网暂时维持，但车载蛛网需要充能，所以每过24小时就要轮换一次守卫。董谦坚守在京城外部，他不知道休曲去了哪里，只知道休曲应该在京城中的某处。董谦现在不再怀疑休曲的动机，但也不想与之合作，所以干脆不去管他。

此时，在地下避难所里，李辙正为休曲的安危担心。休曲跟周鸿宾走后不久，他们得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休曲在特4分部叛逃，并且是在危险人物十四的协助下逃跑的。周鸿宾因违规动用职权促成休曲和十四的会面而具有反叛的嫌疑，现已被停职。李辙他们都受到牵连，被暂时软禁在居所内不得外出，特4队员们就守在他们门外和小区内，气氛十分紧张。

“这是把我们当成犯人了吗？周鸿宾为什么不出来说句话？”李辙对现状又焦急又气愤。

“李辙，你总沉不住气，周鸿宾现在可能自身难保了，就算他想也没法来见我们。”梁一铭安抚他，“至少我们只是被限制在家里，还没被逮捕。”虽然嘴上这么说，他心里也没底，自知没多大说服力。

李辙透过窗玻璃向外看，楼下有几名特4队员在巡逻，他们刻板得像机器人一样。

“我只想知道休曲现在怎么样了。”李辙狠狠一拍窗台。

凌越冷不丁说：“那为什么不闯出去？休曲已经逃出这个牢笼了，你不如他有勇气？也是，你到底只是个人类。”

李辙转过来幽幽地说：“我不想再听你说三道四了，你这个不人不鬼的死玩意！我会出去，而且我一个人出去，你就烂死在这里吧，正好用避难所当坟墓！”

“你们都别说了！”梁一铭叫道，“如果要逃，我们大家一起！”

凌越和李辙同时闭了嘴，惊讶地看着梁一铭这个最弱小的同伴。

梁一铭被他们看得心虚了：“呃……如果我会给你们拖后腿，那我就留守吧，留个人应付特4也好……”

“说什么胡话！”“要逃当然带你一起！”李辙和凌越同时叫道。

“好吧，好吧，先别说这个，”梁一铭摆摆手，“我们不如先想想怎么能联系上周鸿宾，他虽然被停职了，但是名义上应该还是特4的行动队长，要恢复上头对休曲的信任还得靠他。”

“我怀疑上头就没信任过休曲。”李辙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摸摸下巴。

“我有同感，”凌越说，“或者说他们从没信任过一切有异常力量的人，不管神族还是半神，还是陆盛那种改造人，‘盘古’就是证据。”

“陆盛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有煞神也被关进密山监狱很长时间了，如果说上头不是想从他们身上得到点什么鬼都不信。”李辙说。

与此同时，周鸿宾正在接受严格的审查。已经三天了，他经历了昼夜不休的问话，这种精神折磨即使是铁打的人也要撑不住了，但周鸿宾仍然坚持己见。

周鸿宾坐在一间只有十几平米的小屋里，前、左、右有8个屏幕，每个屏幕上是一张不同的面孔，这8个人是目前特4处的最高领导，其中包括周鸿宾的直属上级。

中间屏幕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先开口：“周队长，谈话已经进行这么多次了，你应该完全清楚上面的意思了，为什么还不愿意执行命令？”

周鸿宾说：“首长，我不是故意违抗命令，但将大鹏神鸟定为危险级神族实在不妥，至今为止他没做任何危害人类的事，反而帮人类解决多次危机，从各方面来看都不可能是危险人物。”

“那你怎么解释他这次的叛逃？”中年男人厉声问。

周鸿宾想了想：“大鹏神鸟没有叛逃，他接受了所有的限制条件，一直没有任何过格行为，我相信他这次的行动是有原因的，一定是预见到了即将到来的灾难。”周鸿宾这3天里无法接收外界消息，但他猜测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8位领导面色冷峻，都没有立即发言，这让周鸿宾证实了他的猜测。

一位头发花白的领导说：“大鹏神鸟引起了全世界的骚动，无论他的初衷是什么，客观上确实造成了极大的动荡，这你无法否认吧？”

周鸿宾从容地应对：“那是因为大鹏神鸟驱散地下避难所的魑魅魍魉时被人录像并传到了网上，这并非他能控制的，而且如果他当时没有行动，后果不堪设想——已经有很多平民被咬伤了。”

花白头发说：“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你说大鹏神鸟是为了驱散什么魑魅魍魉才展露手段的，但是并没有任何目击者看到魑魅魍魉，只有大鹏神鸟在表演神迹，这很难说不是他的阴谋。”

“我不主张把阴谋这个词用在大鹏神鸟身上，”周鸿宾说，“一般人虽然看不到魑魅魍魉，但当时被咬伤的不止一人，他们都很清楚地感觉到噬咬感，并且许多人身上留下牙印，还流了血，当时我们都取了证。”

“据我所知，这些人里出了好几名拜大鹏神鸟教的邪教徒，”微胖男人驳斥道，“不能不怀疑这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周鸿宾心中愤然，但不能表露出来：“大鹏神鸟在京城陷落前一直以伪装身份示人，如果他想发展邪教就不必这么低调。我认为不该把拜大鹏神鸟教的罪行算在休曲头上。”

“休曲？你叫他的名字？”唯一一位女性领导察觉出异样。

“这是他的名字。我因为特4的工作与他接触较多，用名字称呼他是一种尊重。”周鸿宾咽了口唾沫，不知道领导能否接受他这个解释。

“你这样的表现很难不让人怀疑，”第四名领导开口了，“看得出来你和他个人关系很好，你对他的评价也带有袒护的嫌疑。”

“我只是在说实话，大鹏神鸟的大多数行动都被特4记录在案，更不用说他跟特4合作过很长时间。”周鸿宾挺直腰杆说，“即使是用最苛刻的方式来看他也是站在人类一方的，如果我们继续信任他，人类能得到很大帮助——决定性的帮助。”

审查进行到第四天晚上也依然没有结果，焦点从休曲转移到周鸿宾。8位核心领导人物就是否应该让周鸿宾复职起了很大的分歧，保守一派认为周鸿宾对休曲没有底限的信任将可能造成极大的损害，而另一派认为周鸿宾不在期间特4的伤亡大大增加，效率严重下降，继续给他停职的损失远超过让他复职的风险。

最终的投票表决是5对3，5人支持让周鸿宾复职，于是周鸿宾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周鸿宾回到特4后才知道这几天他错过了多少重大事件，这足够他忙得焦头烂额，不过他的第一个命令却是：解除对李辙等人的软禁。于是随着一个人重获自由，另外三人也得以走出家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