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反目成仇

陆江桐看了看瘫在解剖台上的陆念林和挂在架子上的变脸，像只老狐狸一样露出得逞的笑：“变脸，我要再次感谢你，没有你的血我无法成功。不过很抱歉我不能再让你活下去了，我知道，以你的准则一定会将我当成猎杀目标。”

变脸虚弱地冷笑一下：“你说得对。”

陆江桐双眼如炬，令人无处躲藏，他看着杨默，一字一句地说：“杨教授，处理掉实验品！”

杨默咽了口唾沫：“是。”

从痛苦中恢复过来，陆念林看到杨默走向他，科学家的眼中竟有一丝怜悯。杨默将微凉的手掌覆在陆念林汗湿的额上：“不要怕，会过去的。”他手中寒光一闪，是一支针剂。

“你别杀我！别杀我呀！”陆念林确信杨默手中拿的不会是什么好玩意。

杨默垂下眼睛，他从没杀过人，此时禁不住手抖。

“怕了吗，杨教授？”陆江桐看出杨默的犹豫，“不听我的话了？”

“不。”杨默叹了口气，定定心神，重新拿稳注射器。

“杨默！别呀！”陆念林叫道。

沉默的变脸幽幽开口：“你们打算用什么杀我和他？你们应该知道，我有一半神族血统，普通的毒药都对我不起作用，至于你们弄出来的这个怂包残次品，他现在也被改造了身体，恐怕不是轻易能杀死的了吧？”

陆江桐抚摸着穷奇的毛，从容不迫地回答变脸：“你只有一句说对了：我的儿子确实是个残次品，他的作用是替我试验药剂以及充当稳定剂。”陆念林在接受注射成功后，他的血中便产生了能够加强药剂稳定性的成分，加上这一成分后，药剂给人体带来的痛苦降低了许多，身体异化的过程也加快了。

“我希望我有更好的选择，但这个废物儿子是唯一具有我基因的直系亲属，我只能凑合用。”陆江桐鄙夷地瞥了陆念林一眼，“至于杀死你和他的方法，我又得谢你了——你为我送来的诸多样本让我们终于研究出对神族致命的药物，虽然人界的东西杀不死神族，但是来自异界的却可以，比如——陨石。”

变脸眸色一暗。

陆江桐注意到变脸的情绪变化，露出一丝残忍的笑：“这不难猜测，在南丹铁陨石失窃后大鹏神鸟消失了一段时间，而同一时间发生骚乱的地方出现了陨石碎块，已经可以猜到二者的联系了——南丹铁陨石不是真正的陨石，它其实来自于异界，我说的没错吧？”

变脸沉默地看着陆江桐，他的沉默印证了陆江桐的想法。

“利用异界的物质进行改良，能杀死神族的毒素就是这样研究出来的。”陆江桐说，“你只是半个神族，我的儿子是改造出来的残次品，你们都抵抗不了这种毒素。”他转向杨默：“好了，快动手吧！”

杨默手中的注射器忽然掉到地上，他矛盾地说：“对不起，陆董，我不敢杀人。”

“你说什么？”陆江桐冲过来一把掐住杨默的脖子，“你以为你有资格拒绝吗？”

杨默被掐得喘不过气，惊恐地看着陆江桐，却不服从命令。

陆江桐没有用多大力道，他现在的力气可以轻松掐断杨默的脖子，适应这个充满力量的新身体还需要时间。

杨默艰难地挤出三个字：“对……不起……”他藏在背后的手按下控制按钮。

变脸手脚上的镣铐“啪”地一声开了，他向前摔落在地，强撑着站起来，麻醉剂的作用消退了一些，他已经能晃晃悠悠地站住了。

陆江桐将杨默狠狠丢出去，科学家瘦弱的身体重重撞上墙，然后像没有骨头一样瘫软地滑到地上不再动弹。陆江桐再没看杨默一眼，而是走向尚未恢复的变脸。变脸的身体摇摇欲坠，却依然挺立着面对步步逼近的陆江桐。

危险近在眼前，变脸露出不羁的笑：“陆董，您这个样子比以前强多了，但是身份证不能用了，不去办张新的吗？”

陆江桐一拳把变脸打倒在地，一脸嗜虐的笑：“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可惜你现在半死不活，我真想跟正常状态的你较量一下。”他拎着变脸的头发把倒地的人提起来：“不过现在，你就好好地去死吧！”又是重重一拳，变脸的脸被打得立刻红肿起来，嘴角破了皮，一丝鲜红的血蜿蜒流过他的下腭。变脸一脸狼狈，青肿的眼睛却射出凌厉的目光，陆江桐察觉不对，却已来不及防御，变脸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注射器险些刺进他的身体，陆江桐一把将变脸丢出去，还是被注射器的针头划伤了脖子。

变脸是头十足的野狼，即使是奄奄一息也还会反咬，陆江桐不快地明白了这个事实。注射器还握在变脸手中，那里是能置他于死地的毒剂，陆江桐考虑到自己也会受到毒剂的威胁，所以只让杨默调配了两剂，准备用在变脸和陆念林身上。然而现在陆江桐却反而陷于危险的境地，他更加对杨默的不顺从火冒三丈。

一声怒吼，穷奇从变脸身后发动袭击，变脸被扑倒在地，手中的注射器丢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穷奇张开血盆大口欲咬变脸后颈，变脸的臂肘以极别扭的角度向后抵住穷奇的下腭，阻止他下口。

陆江桐大步赶过来，一把捞起地上的注射器，狞笑着看向变脸。变脸被穷奇压制着没法动弹，只能眼看陆江桐逼近他，他头一次感到自己离死亡如此近。情急之下，变脸不得不赌一把：“起来帮我！起来！”他是在向陆念林喊。

“我起不来！”陆念林手脚都被镣铐束缚着。

“用身体！”变脸只能用最简单的语言指示他。

陆江桐对变脸的垂死挣扎十分瞧不起：“原来你也是个怕死的人！别指望我那没用的儿子了，他帮不了你。”陆江桐蹲下来，捉起变脸的手臂，变脸奋力相抗，不让陆江桐把针插到他身上。变脸的体力尚未完全恢复，陆江桐却处于峰值，再加上穷奇相助，变脸抵抗不了多久，他的手臂被慢慢压下去，注射器的针头一点点接近他凝着汗珠的皮肤。隔着注射器，变脸不屈的目光与陆江桐凶狠得意的眼睛对视，两人都用上了十成的力度角力，维系着脆弱的平衡。

就在变脸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一声巨响令他心头一颤。相隔咫尺的陆江桐也是表情一滞，继而金属解剖台连同上面的陆念林一起砸在他身上，毫无准备的陆江桐被砸趴下，注射器也再次脱手飞出去。

解剖台晃了晃，仍然被固定在上面的陆念林呸呸两声吐掉嘴里的碎碴，郁闷地说：“我可真用身体了！”解剖台和镣铐都是特殊材料制成，陆念林无法挣脱，但解剖台被固定处的地面只是普通建筑材料，陆念林刚才拼命挣扎晃动使台子的脚从地面脱离，然后他用力带翻整个台子压倒了陆江桐。

忽然，陆念林连同解剖台被拱起来掀翻，暴怒的陆江桐从地上站起来，冒火的眼睛恶狠狠瞪着胆敢犯上的儿子：“我以为你只是个废物，看来你还有点胆量，那做父亲的就多重视你一点吧！我先杀了你再去处理那个半神。”陆江桐说着一把抓住解剖台的边缘，单手举起来狠狠向地面上砸，陆念林被面朝下往地上掼了好几次，他以为自己脑袋一定要开瓢了，但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反而是地面被他的头砸出个坑。

陆江桐将解剖台丢出去，台子侧着翻倒在地，导致陆念林的身体侧面朝下，以一个滑稽的姿势与地面垂直。忽然，他四肢上的镣铐都开了，他的身体落到地上，然后迅速爬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看自己的手脚。

眼见变故，陆江桐恶狠狠瞪向不知何时苏醒过来的杨默。杨默的声音透出他的害怕，但却说出更能激怒陆江桐的话：“对不起，陆董，我不能看着你杀人！”他手中拿着那两支致命的针剂，他手指一推，两针毒液全部洒到地上。

陆江桐咬牙喝道：“你和王遥一样懦弱！不过我也不再需要你了！”

杨默慌张地摇头：“对不起！请别……”他话没说完就再次被扼住喉咙，陆江桐眼睛泛起杀戮的红，只要手指再用点力，杨默纤细的脖子就会断成两截。

有人从背后重重敲了陆江桐的脑袋，陆江桐大怒，一把将杨默狠狠掼在地上，杨默连一声痛呼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晕过去。陆江桐转过身，看到陆念林假模假式地握着拳头作拳击状。

“你居然没逃跑！”陆江桐一边说一边毫无征兆地一拳冲去，陆念林直愣愣吃了一拳摔倒在地。

此时变脸终于从穷奇的压制下脱身出来，但穷奇不肯放过他，一人一兽战在一处，变脸无暇顾及陆氏父子这边。陆念林虽然通过试剂而力量暴增，但面对同样改造了身体的陆江桐，没有任何格斗经验的他只能被父亲压着打。

混战达到白热化的程度，一个女声搅扰了激战正酣的几人：“陆江桐，你这个畜牲！”

几人同时看去，来者是个穿白大褂的娇小女人，正是王遥，她愤怒地瞪视着陆江桐，气得手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