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祈佑离世后,珊珊将他藏在了后院的山林里,她知道,那是祈佑最想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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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心想,此刻的祈佑一定很开心!因为他终于能生生世世,守着这片满载着,他与玉儿娘亲充满回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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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世间何字难解?最是无尽相思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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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祈佑的死,无疑对珊珊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她像是变了一个人,每日把自己关在厢房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林伯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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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散亮不久,司马玉龙便来了,自他寻到珊珊,这几日里,皆是不厌其烦的过来看她,哪怕每次都吃闭门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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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二往,连林伯都钦佩他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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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公子,你去劝劝珊珊吧!老夫担心这样下去,她身体吃不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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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伯口中得知,珊珊已经三天滴水未进,他又紧张又担忧,顾不得其它前去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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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厢房里的珊珊,并未给他开门,心急之下,司马玉龙只好做了有失君子风度的事,一脚踢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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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不远处坐在床榻上的珊珊,双手抱腿卷缩在一旁,司马玉龙眼眶顷刻间就湿润了,他的心好痛啊,压低了声音,无比温柔的唤了声“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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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珊珊眼角呆滞麻木无神,眼袋下全是黑眼圈,双眼深邃而空洞,有着望而不穿的凄凉,看得出来,这几天她都没有休息,语气冰冷的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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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你这个样子,我如何放心的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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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谦君子一袭紫衣富贵儒雅,手拈折扇风流倜傥,只是,他的眼神,为何总是那么伤感,那么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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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寻母回宫,他迟迟未正面给珊珊一个交代,无形中拖了一年,终是连母后都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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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母后硬是让他下旨,迎娶珊珊为妻,他一直都知道,珊珊心里最在乎的是什么?却从来没有给她一个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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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一直陪伴在身边,从未想过离去,也许是他觉得帝王不该有情,人活着轻松简单就好,感情之事因放国家大事之后,不宜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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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他更是后悔没听小羽劝告,执意离开王宫,亲临浔阳救灾,珊珊产子之日遭遇劫难,是他亏欠太多,这辈子都难以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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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这几天本就浑身焦虑,眼下彻底怒了“楚天佑,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让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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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玉龙眼里皆是疼惜“珊珊,你如此折磨自己,我怎能放心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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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已经很不耐烦了,她现在需要清静,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要来打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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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佑,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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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语气温柔又苦涩,头一次,他觉得处理事情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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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的缠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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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我只是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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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白珊珊甚是觉得可笑“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我再说一遍,给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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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管你,我是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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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渐行温柔,一袭紫衣尤为贵气“珊珊,你于我而言很重要,你该知道,我是绝对不愿意看到,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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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知道,我是绝对不愿意看到,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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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你心里,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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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玉龙说得那么深情流露,珊珊心头间,忽然有了一丝疼痛闪过,她捂着沉痛的额头,脑海记忆破碎凋零,喃喃自语“奇怪!怎么会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句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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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看着珊珊反应如此,司马玉龙脸上扬起一阵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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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看向玉龙,很认真的问道“楚天佑,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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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仅认识,还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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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可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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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说的不咸不淡,好像浑然不在意“无所谓了,就算以前认识,那也都过去了,于我而言,记不记得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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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玉龙眼里蕴含着一丝泪,他没敢想珊珊还活着,更没敢想会有别的男子,占据珊珊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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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啊……他好像成了一个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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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有些事情,我记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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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珊珊只当他是句玩笑话,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不管熟不熟悉,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记不记得,都与她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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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她对楚天佑,真的谈不上有什么好印象,以前自然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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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件事忘记跟你说了,你儿子在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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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阳儿在你这里?”司马玉龙惊喜万分,心里的那份不安终于落下了,太好了,阳儿居然在珊珊这里,缘分一事,最是道不清说不明,缘来则聚,这真是剪不断的缘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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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是在乡下发现他的,那天,我刚好要去师傅那治体寒之症,当时他被人贩子迷晕,贩卖给没有孩子的,那对无依无靠的农户夫妻,我见是景阳,就将他从人贩子手中救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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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那阳儿他人呢?他现在在哪里?你快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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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玉龙激动万分,迫不及待想见到阳儿,确保他安全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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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急,我当时还有要事处理,赶着回来搭救祈佑,带一个孩子赶路,实在不方便,就把他放在我师傅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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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把他一个人丢下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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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玉龙心情由惊喜渐渐染上一丝失望,他沉重的闭上了眼,看起来有一丝痛心,实在是难以理解“珊珊,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你怎么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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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没有办法,你很清楚祈佑,那时候面临的处境,我必须要赶紧回来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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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玉龙只觉得心痛“若那孩子是孟婉玉呢?你会丢下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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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珊珊瞬间有一丝征住了........是啊!若是玉儿,在当时她一定不会丢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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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反应已经给我答案了”玉龙心里愁苦万分,那么深沉,那么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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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呐!阳儿才是你十月怀胎,历经千辛万苦生下来的,与你有着血脉至亲的孩子啊,他才五岁,你怎么能把他一个人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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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眼下,也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妥,可当时那种情况,她来不及思考“我。。。我当时是真的赶时间,不过你放心,我师傅已经把他送过来了,应该等会就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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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下了马车,从林伯口中,得知了珊珊住的房间,就急忙奔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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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阿姨,我回来了”景阳一脸的天真,却感觉房间里氛围格外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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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儿”听到景阳喊珊珊阿姨的时候,司马玉龙的眼眶再次湿润,好心疼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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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怎么也在这?对不起,阳儿让你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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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平安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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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玉龙将阳儿拥进怀中,紧紧的抱着,温和道“阳儿,下次千万不要在乱跑了,不然你出事,你让爹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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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阳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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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玉龙松开怀抱,阳儿又跑过珊珊身边,从手袖里七摸八摸,掏出一支很好看的簪子递给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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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阿姨,这个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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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笑的好灿烂,好阳光,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景气阳刚,完全看不出路上颠簸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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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祖跟我说,翡翠象征纯洁高贵,温婉大方,我觉得这个簪子,跟珊珊阿姨最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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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盯看着景阳手中的玉簪,玲珑剔透,还真的挺漂亮,缓缓道“做马车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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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辛苦,坐马车可比坐马舒服多了,我很喜欢坐马车,不信,你问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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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玉龙只觉得惆怅百结,阳儿不喜欢冰糖葫芦,也不喜欢做马车,他喜欢的,从头到尾都只是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