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0：无奈之机 泣言之喃

是夜，林薇沉沉睡去，楚云飞顾自起身，出门去找到了距自己最近的值班医师。那位医生见到楚云飞，许是因着他的气质里带着久经沙场的狠厉，加上面貌冷毅，神情平静，面对他的医护们多少都有些战战兢兢，即便是德高望重的医师也不例外。

“楚将军，你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给我联系当年二战区的阎长官。”楚云飞声音平平，却带着迫人的威势，那位医生一时没反应过来：“这……”

“怎么，为难？”楚云飞面色如常，略略低首，稍事迟疑之后坐了下来，“我等着你。”

楚云飞祖籍山西，早年间在晋西北声名赫赫，是二战区阎长官的爱将，这件事所有人心中有数。如今想要联系老长官，自然是没什么不妥的，那位医生便也回过了神：“不为难……楚将军有令自然不为难……不过，夜深了，楚将军还是回去休息，有益于伤口恢复。”

看着医生一脸诚恳，楚云飞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才出了办公室便与林薇打了个照面，正见她微微怔愣着的脸色换上一副娇俏的笑意：“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去啦？”楚云飞上前将她轻轻揽着，一手摩挲着她的长发，声音平静：“走，回去说。”

林薇何尝不知道他的想法呢？

才一进门，她反身将楚云飞推在了门板上，虽然是在学他，可是到底因为身高差异，不能像他那样把一个大活人圈起来。她也不觉异样，整个贴在他身上，将他的腰环抱着，脑袋靠在他胸口的位置。

“薇儿，你……”楚云飞呼吸不稳，林薇眨了眨眼睛，努力将泪意憋了回去：“你别瞎想，我知道，你是觉得我只有对养父才会说实话对吗？”

后面的话，她并不说出口，可心中却是暗暗想着的：你只道我对你的感情是刻意表现出来的吗？还是说我真的是那种把亲情凌驾在爱情之上的……我只是生涩而已，不是我不重视——若是我爱的是别人便罢了，可我爱的是你呀！

“你信我，我不是不说，我只是……我怕你接受不了……”林薇一面说着，一面还是没忍得住哭腔。对于龙族漫长的寿命而言，她只是个初生的孩子，她还会有足够的时间去成长，可是对于楚云飞一介凡夫俗子，她深深觉得自己的成长太慢太慢。

“如果你不嫌我烦，你以后的每一世，我都去找你好不好。”林薇说着，她相信母亲会纵容她，霏虞也会帮着她，她还有九个最具威望的哥哥，她即便是储君之尊，也并不着急长大。

楚云飞将她抱着，轻声舒息：“是我心急了……但是，即便我不着急，我觉得你也会想要见阎长官……毕竟是他将你带大的……”

“其实……”林薇打断了楚云飞的话，抬起头看着他，眼中带着泪，脸上挂着笑：“其实我可厉害了，我的母亲是一族君王，我是她唯一亲身生出的孩子，生来便是储君。”说完，林薇一脸自豪欣喜的笑意，满面期待地盯着楚云飞，等着他的夸奖。

“嗯，真厉害。”楚云飞状若平和，心中已有准备：果然，她是生来的高位者。他双臂使力将她整个抱起，因为还是面对面的缘故，林薇下意识慌张，手脚并用地攀在他身上，直到整个人被他圈在怀中躺回床上，她才渐渐地平复了心绪。

他说过，他猜出了大致的方向，所以现在显得不那么惊讶。但是想着从前随在自己灵魂处的系统说过的，也有可能是他的耐力太强，即便心中惊雷乍起，面上也是沉静如水。她又试探着问道：“如果我告诉你，我生来便灵肉分离，当年直到养父将我送到你身边的时候，我的灵魂才回到躯体里，你是不是也不意外……”

楚云飞坚毅的脸微微一动，显出不忍的样子，林薇觉得可能刺到了他，急忙换了个语气：“嗐，你知道的，越是身份贵重，越是要承受许多……从前那些，其实都是为了我能好好活下去的不得已，你不用替我难过的……”

“薇儿……”

楚云飞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低头紧紧贴着她的前额，声音迟缓：“你不必这么谨慎……是我委屈了你，即使是天命注定你要承受痛苦，但是痛苦的来源是我，仅这一点，都是我对不住你……”

本来林薇还可以继续大大咧咧下去，可是他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话，忽然她就委屈起来：“我没有呀……我知道的，不怪你，你有你的不得已……就像我说的，我们将来还是要分开，就像你要为整个民族的安危着想，我是一族储君，我要背负的……母亲纵容我，但我也不能太任性的……”

“是我不好……”楚云飞摩挲着她的后颈，气息隐忍，“若不是我逼你，你不用这么早就说出这些话，是我该多给你点时间……”

楚云飞这话一经说出，林薇更加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就是你！你最坏了……最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