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红姑一早上煮了粥时，陈玉楼可是真笑不出来了。
又是汤汤水水的，他回来这一会儿都下肚好几碗水了，灌鼓也没这么个灌法儿呀。
倒是荣宝，半大的孩子正是能吃的时候。昨晚上红姑给的半块饼，加上陈玉楼从花玛拐那又匀了半块给她。合起来吃了一整张饼，可今晨起来还是觉着肚里空空。
这会儿端了红姑盛给她那碗，就坐在门槛上划拉。
陈玉楼看她这温汤软米吃得香甜，总觉得痛快，也不知是什么道理。索性端了碗也坐到门槛上，与她并排。
“好吃吗。”
荣宝把埋在碗里的脸露出来，见是那面善的哥哥，便放下心来，点点头。
陈玉楼看看荣宝那见底的碗，又看看自己手里这碗未动的粥。
反正他这会儿不觉着饿，于是抓着荣宝的腕子，在荣宝不明就里的目光下，又分了她半碗粥。
“看我干什么，吃你的。”
荣宝本想着稀饭胀肚子，一碗也能吃个八分饱了。此时又凭白得了陈玉楼半碗粥，自是开开心心。
却是让一旁的花玛拐瞧见了。
“总把头，我分您点儿吧。”
“不用。我这大清早的没什么胃口，吃不下。”陈玉楼摆摆手。
花玛拐却不信。想着总把头夜里遇上了鬼打墙，在林子里转了半宿，怎么能不饿？定是总把头心善，怕这小子吃不饱。
于是道：“我去给您拿块儿饼。”
走时还没好气儿的白了荣宝一眼。
稀的吃不下，干粮多少还能吃点。毕竟一会儿还要走山路，陈玉楼也没拦他，坐在荣宝边上喝剩下的半碗粥。
正吃着，却听那小丫头片子问道：
“哥哥，你是响马吗？”
她大半张脸被碗挡住，只露出乌溜溜的眼睛。
“我阿妈说，响马都是坏人。”
陈玉楼听她问得天真，拿她逗乐道：
“那你看我是不是坏人？”
自打荣宝在寨子里见到他，便觉他面善。
且一路来都是身着长衫，手拿纸扇，有时候还戴副眼镜。怎么也不像个响马，倒像个读书人。
虽然捉了她来带路，但也不曾虐待她。对上罗老歪，有时还护着她。
荣宝越想越不明白，只好摇头。
“你不像，红姐姐也不像。所以我糊涂了。不知道哥哥是好人还是坏人……”
到底是涉世未深的小丫头。陈玉楼摇摇头。
“世道本就不是非黑即白。人又哪里可以只以好坏区别？这坏人有好的时候，好人也有坏的时候。”
荣宝听的一头雾水，眨巴眨巴眼。
“那到底是好是坏？”
陈玉楼忍不住笑出声儿。
“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算好吗？”
荣宝想了想，点点头。
“那不就得了。”陈玉楼捏捏她的腮帮子。
“想那么多做什么？喝你的粥。”
待到日光大亮。
昆仑带着卸岭的弟兄，杨副官带了罗老歪的手下，两队人马浩浩荡荡到齐了。
那边人齐刷刷高喊“罗帅”。
“好！”罗老歪见到这番阵仗，颇觉痛快。
这边卸岭的弟兄不想被盖了声势，也一起高声喊道：“总把头！”
哪知陈玉楼还未搭腔，罗老歪一下没刹住，又替他给答应了。
反应过来后，才有些讪讪的摸摸鼻子。
“可把弟兄们给盼来了。昨天晚上老子跟个死人睡了一宿，睡得他妈的浑身不得劲儿。现在好了，看到弟兄们来了，舒坦了！”
他看看陈玉楼，“总把头，那咱就走？”
陈玉楼不紧不慢道：“弟兄们舟车劳顿，要不歇息一下稍作调整。”
这眼看弓弦都拉上了，罗老歪哪还等得及？
“哪有那么金贵！要我说，咱这一路杀下去，不会觉得累。半道上要是歇了脚，再站起来可就难了！”
“那就听罗帅的。”
陈玉楼又岂会猜不到罗老歪的心思，但也记着方才被抢了风头，便有心想要他出丑。
“对了，罗帅不讲两句？”
罗老歪哂笑，“有这个必要吗？”
“提提气嘛。”
“妥！”
罗老歪禁不住撺掇，想想也是。便理了理衣襟，找了个高处站。
可左思右想，也不知有什么可说的。耀武扬威了半天，只憋出俩字儿。
“开拔！”
可让陈玉楼这边憋笑憋坏了。
就连平日怕罗老歪怕得跟耗子见猫一样的荣宝，也忍不住偷偷笑出声。
罗老歪也不能找陈玉楼计较，正逮住偷笑的荣宝，恶狠狠瞪她。
吓得荣宝当时就不敢再笑，赶紧闷头往陈玉楼身边儿躲。
陈玉楼瞥她一眼，轻声嗤笑。
“我还当你吃饱饭，长胆子了。这会儿倒知道躲。”
却还是背着手把她往自己身后带了带，好藏住了叫罗老歪瞪不到她。
红姑见状又是一阵闷笑。
老大这样子，还真像护鸡崽儿的老母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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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楼: 咯咯哒 咯咯哒
荣宝:啾啾啾 啾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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