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古怪

“咳咳，干哈也？都给我老实点，你你你，乃个穿黑色小长裙的男的，咋滴，想上天啊？不拿鞭子呼嗒你俩下，你真以为自己天王老子啊，看把你牛的，比我老家那大花脾气还不好惹，等着吧等着吧，赶明儿个你的尸身都被吸溜进别人肚子里咧。”

“你爹穿的裙子，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你家姑娘穿的裙子吗？”被点名的黑裙青年怼他道。

那狱卒眯着个眼，嘴咕咚了两下，离远了又看不见，只好整个脸贴在那柱子上望着那人的裙子，好像真有点不一样，狱卒喃喃低语。

对哦，他家没姑娘，只有一个老太婆子。

“喂，今个儿我把话撂这了，你再说那些无关要紧的话，你信不信我擦破了搁楞盖儿的皮也让你早下会儿黄泉啊。”狱卒指着他说道。

那人没有再看他，抱着一个小姑娘靠着墙，小姑娘困了，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睡觉，右手轻轻拍着她，不敢太用力，一瞥一笑尽是温柔，轻声道:“琳儿乖，柳哥哥抱着你呢。”

柳毅是师若昀的表哥，比他大三岁，这个世界上不缺人才，而这柳毅就是其中的一员。他从小患有疾病，更不敢与外人接触，到了他八岁的时候病状慢慢地好了，人也变得开朗起来，他身上的天赋也日益被挖掘出来。

柳家以前不如师家，但现在师家在柳家面前抬不起头，凭借柳毅的武功本可以逃离这场灾难，但他却没有看见师若昀，想到这小子肯定是跑了，怕琳儿和她奶奶没人陪着，这才自愿跟了过来。

他有办法带着这一老一少逃离这，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柳毅曾经与风木黎交好，被他有幸救过一命，昔日之事，不提也罢。

牢中有人哭的泣不成声，感觉现在自己就是苟延残喘，过一会儿就被烧了，趁着现在先吸几口气，饿了的多吃几口身上带的粮食，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古怪。”奶奶盘坐在草席上，自言自语道。柳毅在哄着琳儿睡觉，没有多注意她说的话，有的时候还忍不住往她的小脸上戳戳，肉嘟嘟的，可爱极了。

现在卯时快过了，太阳才露了半脸，众人开始纷纷叫饿，可不见狱卒送饭来，定是想饿着他们。

“那狗皇帝真不是人，我平生以为域湫国的祭祀大典是最令我恶心的，可没想到我竟然成了自家国的祭品，诶！可恨！可恨啊！”一个年纪差不多到花甲之年的老头说道。

而一旁的青年替那老人扶着他的拐杖，劝道:“行了爷爷，您也少动些气，我才只有十八呢，都没见急成您这样，反正过去了还有孙子陪着您呢。”

“哎，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也自然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人，只是感叹啊，桀骜怎么会又出现昏君了，当年先皇还小的时候我有幸见过他一面。那时候我在幽州做生意，与老相识在酒楼谈过事，先帝也去了那酒楼游玩，本来我与好友打算要走的，可好友却拽住了我，让我看隔间里的人，他跟我说这是当朝太子，当时我还不信，但他确实说对了。

先皇谈吐不凡，出口成章，从成太子到皇帝，从出生到驾崩，做的每一件事传出来都是佳话，可先帝身体拖垮，最终死在了朝廷上。

先帝的母后是缘存太后，她同先帝一样，待人和蔼，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老头说到了这，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这时，奶奶又开口了:“先帝啊，为人处世方面确实不错，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奶奶说的很小声，又是在自言自语，眯着眼睛开始回想些事情。

柳毅将这句话听进去了，碍于好奇，轻声询问道:“奶奶，能不能给我讲讲？”

“我十五岁时被招进宫当秀女，可阴差阳错这下成了缘存皇后的侍女，照顾了她两年后诞下了龙子，也就是先帝，先帝自由聪慧，对宫中的人们都很好，性格温润，不爱攀比，野心不大，只念着平生过得好就行，后来继位当了皇帝，严厉风行，对朝政之事一丝不苟，对国家也是日夜操心，没有马虎行过事。”

“等我到了四十就出宫了，以后发生的事情都不知道。”奶奶道。

柳毅吱了声，没有再说话。

他怀中的琳儿动了动，柳毅怕她掉下去便往回搂了些，那狱卒还没送饭来，柳毅便把身上的半块馕撕下了一大半给了奶奶，剩下一小半又分了分，将另一半拿在抱着琳儿的手上，那一半就啃着吃，奶奶牙齿好，吃个馕不怎么费事。

不知过了多久，大牢才有人拿着东西来。

“赶紧起来！发水了，一人一口，不许多喝。”另一名狱卒端着两桶水过来，放在牢门前，桶里还有瓢，这倒省了事。

语毕，没有人动。

那狱卒见状，也没给他们好脸色，骂道:“你们就别喝，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了，爱喝不喝吧，我数仨数，你们再不喝我就端走了。”

“一。”

没人动，只是大多数的都望着桶。

“二。”

有些人动了，但被旁边的拽了下来。

“三。”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柳毅开口了，道:“慢着，我喝。”他抱着琳儿慢慢站了起来，缓缓走到牢门前，微微蹲下，轻轻晃了晃琳儿，对她道:“琳儿，起来吃饭了，肯定是饿了吧。”

“嗯……”琳儿似乎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哼了声，也没醒。

柳毅也只是苦笑一下，自己用闲着的手去尧水，舀了满满一瓢，收回来时还未有一滴撒出去，先是自己不对口喝了一点，后来直接抱着琳儿拿着瓢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坐着，那狱卒也没说什么，端着两桶往下一个地方去了。

他将瓢递给了奶奶，奶奶也没多喝，只喝了一点。

喝完了还剩着一大半就将瓢放在他俩中间，谁也没有再喝。有个青年道:“你们都不喝了，就不行给我啊？”行了，这又是作死的一位。

柳毅听见了没搭理他，继续抱着琳儿睡觉，奶奶也没搭理他，连给他一个正眼都没有。青年怒了:“什么人，你们到底给不给？”

“这瓢水本来就是我们的，我凭什么要给你？你是自己没手没脚爬也爬不了？”柳毅也没那么语善，冷冷地怼他。

那青年就像是杠在这了，起身要去拿那半瓢水，可不曾想，刚一起步就被人绊倒在地，喊道:“谁绊的我！”

一个年龄只有七八岁的小孩笑道:“你这人好不懂规矩，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你儿时的夫子是怎么教导你的？”

青年气的脸发黑，丢脸丢大发了，想要去打那孩子，刚撩起袖子要去扇他时，那孩子又笑了，引得青年大喊道:“你是不是想死！”岂曾想说完这句话就被人拽住了，那人死死拽住他的后领，道“你是不是想死？”

那人身材魁梧，力气颇大，吓得青年都动不了，心虚道:“管你什么事。”

那人一把把他甩在了地上，并严肃道:“我是他爹，你又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