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难舍难分总无情

此刻，早晨九点。

穿着校服正儿八经的端坐在一群没有表情的学生之中的唐如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唐如觉得全身都酸酸胀胀的，脑子也混混沌沌的，就像喝了酒又没睡好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夜跑太累了的缘故。第二节课又是数学课，昨天晚上的晚自习数学老师加班加点的给唐如他们考了场试，说是昨晚批改好今天上课来讲。

唐如无所谓。但却是假的无所谓。母亲一直念叨的高考，妹妹期待的榜样，让这个几乎不怎么言语的女孩有了沉重的压力。数学一直的偏科，在高考里肯定会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心急如焚，但无药可救。

数学老师脚下生风，一溜烟的跑到了讲台前。高三这个恶魔啊，连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头都不愿意放过。

老师接下来，我来发一下昨天晚上考试的数学卷子，卷子有点难，考好的并不多……

那一成不变的声音又冲刷进唐如本来就有些笨重的大脑里。她刚燃烧起的熊熊壮志紧接着就被一盆冷水湮灭。

唐如一蹶不振的侧卧在满是涂鸦的课桌上，准备聆听着胜利者的号角。她不禁想起了昨天傍晚数学老师和她说的话。

老师你是个考大学的好苗儿，你要想想你的未来你的人生啊，你要开始行动啊，快要高考了呀，再长的路也要你一步步的去走，如果你连第一步都不迈出去的话，就算这条路短到你都能看见，你也无法到达啊！

数学老师就是没有语文老师那么有才华，连讲出来的话都是那么干瘪瘪。高考高考......身边所有的声音都是高考，在五彩缤纷的世界也因为高考而灰暗无边啊.....也许我不适合走这条路吧。唐如无神的望着高高挂起的太阳。太阳多有朝气，以往的人们都把青春活力的孩子当成太阳的孩子。可现在那个还有什么青春四射的孩子？那些太阳的孩子全部都加工成了高考的孩子。

老师唐如！第五名！

白天的风吹得就是干爽，稀稀拉拉的掌声使唐如从凝望中剥离。还没等她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就被数学老师的那番“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又一次麻痹了大脑。她看着数学老师那笑的近乎变态的脸，再看看班上那些终于有点面目表情的陌生人，她又一次的眩晕，就像是做了一场又一场梦。

此刻，凌晨一点半。

唐如到了齐甄的住所前，一个破旧的楼房里的一个破旧的30平方米的蜗居。她很开心，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开心。她把她今天的开心归咎于要见到齐甄的喜悦。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唐如喜欢上了喝酒，喜欢一瓶一瓶，一箱一箱的灌的快感，她格外喜欢醉意的朦胧，也喜欢醉酒脸红的自己。还喜欢抽烟，抽到自己咳嗽不止是她的快乐。难道一吞一吐的过肺呼吸，叼着烟看着霓虹闪烁马路上川流不息，想着自己与齐甄的过往与未来不令人振奋吗？

她叼着烟，晃个酒瓶就吊儿郎当的敲了开了齐甄的房门。待开门时，不知道是不是唐如的眼花，齐甄的神色闪过一阵不自然。她也没多在意，以为只是齐甄觉得酒味太浓，烟味太大，喷了他一脸后就自顾自的推开他，进了屋。

屋内一阵男欢女爱后难闻的糜烂气味。

啪-------的一声，烟灰掉了，酒瓶碎了。屋内的两人影子在月光下摇曳的欢愉，树叶沙沙作响。唐如和齐甄的位置奇怪的像被劫持的女人质和关押人质的逮匪。半晌，唐如默默地转身，没有一丝波澜的双眼直盯着同样毫无波动的另一双眸。齐甄的眸子还是那么的绚烂，绚烂的像毒品那样的恐怖。

唐如为什么？

齐甄分手吧。

唐如昨晚是你对吗？

齐甄如，我们分手吧

唐如你不爱女人，你只爱她们的身体对吗？

齐甄……分手吧……

唐如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是吗？你接近我只是想要了我的操守，是吗？你在我的背后勾三搭四的你为什么要让我喜欢你那么久，凭什么？你凭什么玩我，凭什么糊弄我，凭什么糟蹋我的青春？

齐甄你自己喜欢上我的，我从来没有让你喜欢上我，爱上我。要谈朋友是你开口的，要做爱也是你答应我的，我哪一点触碰到你原则了？倒是你，我倒要问你了，你凭什么要喜欢我？凭什么要爱我？你凭什么非要让我进入你的人生？我是个人，我不是你想爱就爱想恨就恨的玩具，我也有欲望，我也有需求，你凭什么要让我在你规定的轨道上一刻不停的绕着你转？你配吗？

唐如一个趔趄，倒退了几步。她回想起昨晚昏眩时他的笑，原来，他的笑是这样一种意味。也许是从前，也许就是昨晚。齐甄的啤酒肚还是他的啤酒肚，他那扎人的胡子还是他的胡子，只不过齐甄再也不是她的了，他不属于任何人，所以，她也从来没有拥有过他。

张小娴说：“太在乎一个人，就是自讨苦吃。”说的就是她唐如吧。

唐如最后望了眼齐甄的怒火。也最后给了他一个惨不忍睹的笑。

夜，失了眠，红了眼，想起谁，那从前，就放他，填满未来的流年。

此刻，高考后的七月。

拿着高校录取通知书的唐如喜极而泣。自己那么多天的奋斗终于换来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在所有人都开心雀跃的日子里，唐如一个人来到了学校高三的教室里。

在她的梦里，也许不是梦里，总有一个不高又有点胖的，眼睛漂亮但胡子遍布的男人。她还记得一天的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的眼泪浸湿了床上的枕巾。是自己太想考一个好大学了，还是在想念一个虚构的，都不知道他是谁的男人呢？唐如选择了前者。毕竟那个男人是谁自己都不清楚。又何来想念这一字眼呢？但为什么心就像海绵一样，在源源不断的吸收着空气中漂浮的水汽呢？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呢？对于永远不知道自己夜晚会干什么的双重人格的唐如，只能靠猜来猜测自己的心。

母亲唐如！快下来和妹妹一起接客

正在一手操办谢师宴的母亲不知怎么找到了还在冥想的她。

唐如来咯！

唐如甜甜的笑了。

既然考上了一所自己满意的大学，那应该难受的是在回味着那段连自己都被感动到了的日子吧！

可是。有谁知道。

在一个又一个不知名的夜晚，唐如坐在与齐甄一起私奔过的地方的天台上，一根又一根的吸着小卖部卖的烟，一瓶又一瓶的喝着从大排档里搬过来的酒，就着刺眼的泪花，一遍又一遍的唱着那仅仅只属于夜晚的唐如与往昔的齐甄的一首又一首不知名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