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夏凉达成了和晏大夫的默契。至此,二人对于之前谈到的种种,对旁人丝毫不提。其他几个男人性子本就粗糙些,压根没有察觉;梅长苏虽是细谨,却因为一直在病中,身体不适,没有余力去关注和思考太多其他的东西。
在梅长苏养病期间,靖王府那边萧景琰也曾遣人过来关怀慰问一二,但来的人被晏大夫、夏凉等几人以病情已经好转且不会耽误计划为由给拦在了门外。他们送来的一些珍贵药物和补品倒是都被宫羽给收下了。
在夏凉看来,东西都是好的,给梅长苏留着补身体挺好的。这些平常买都买不到的,不要白不要啊,不要才是大傻子。更何况本就是萧景琰那小子对不起梅长苏啊,那么让他多出点血自然也是应该的啊。
既然获悉了梅长苏的状况,又得到了保证,对于见到了梅长苏本人与否,萧景琰那边的人也不甚在意,毕竟,于他们而言,梅长苏不过只是一个颇有能耐的幕僚,对,也只是一个幕僚罢了。而他们眼下的关注点都在卫铮和夏江的身上呢。
世情如此,人心亦是如此。梅长苏若非林殊,那么这便就是他的待遇了,是身为幕僚最寻常也最真实的境遇。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士为知己者死,又哪有那么多的待人以国士。这样的相交若是有,便也就没有那么珍贵,那么值得称道了吧。
若是有,梅长苏又怎会不得不在萧景琰的门庭下冒着大风雪苦谏呢。
信任和情谊,大抵多是建立在双方平等以待的基础之上的吧。
设身处地,夏凉忽然就更加明白了原情节之中,为何梅长苏已经在萧景琰面前公开身份后却不愿意恢复名誉和留在其侧的更深层的原因了。
人活在世,无论在哪个世界,无论是古时还是今朝,总归都有许许多多身不由己的地方,诸多的取舍之下,总是不得不隐忍下各种的痛。
这般想来,夏凉觉得自己的心有些说不清的滋味,滋味转过心头,让她觉得怅然又寥寥。
莫说是梅长苏,便是历经了诸世的自己,又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夏凉轻叹着,眼眸望着虚空中,心仿佛也是空的。
几天的光阴转眼即过,很快便到了梅长苏决定动手的前一日了。
这一日,夏凉格外仔细地打扫和收拾了一遍整个苏宅,格外精心地为梅长苏安排了寝居种种,亲自下厨为众人烹饪了可口的饭食,还单独为梅长苏做了美味又营养的药膳。
梅长苏一心在次日的行动上,对此并无太多察觉,只言她“辛苦了”;小飞流倒是开心了,觉得饭食格外好吃;黎纲、甄平等人倒是发现了,却并未多想,只道她“勤快、费心”;只有晏大夫,默默地看着她做的一切,却也唯有心底一叹。
翌日。
靖王府便得到了消息,梅长苏果然离开了苏宅,甚至提前出现在夏江的面前,并和计划中的一样,被夏江带走了。
萧景琰微微一惊,又立刻释然——计划本就是他所制定的,他当有自己的法子。
悬镜司后院。
夏江没有以牢狱囚禁梅长苏,而是将其直接带到了后院,问他为何来到京城,为何要选择辅佐靖王,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
面对梅长苏的沉稳淡静和不卑不亢,夏江恼了,大步走上前去,直接一把捏住了他的脉门。
夏江看到,眼前的人纵是已经痛到冷汗涔涔,面上却是颜色未改,回答得也依旧点滴不漏。
梅长苏油盐不进,夏江再不犹豫,直接摸出了乌金丸,却没想到,看到乌金丸的那人唇边竟然浮起了一丝隐约却真实的笑意。
那是自信的笑,还是讥讽的笑?抑或是还有其他?夏江觉得兼而有之,盛怒之下,一把捏住了梅长苏的下巴,直接将药丸喂入了他的口中。
梅长苏微微阖目,咽下了药丸,面色平静。若说此时还有其他情绪,便是庆幸,庆幸系统没有收回其易容技能,庆幸夏江没有发现。
次日,卫铮获救。
“咦,怎么,我还没死吗?”夏凉睁开眼,问道。
“你、就那么想死吗……”系统道,又继续问道:“你本可以选取其他的方式,却偏偏直接选了这一种。你本还有时间继续攻略他,却主动放弃了。这是为何?”
夏凉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累了,这次真的是累了。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闻言,系统君亦沉默了,他明白夏凉所指的累不止是针对这个世界而言。
“我知道,攻略失败的结果是必然的。我也接受这样的结果。”夏凉坦然道,转而又笑着喟叹道:“能够多活这几世,多体尝不同的人生滋味,我已经赚到了,也满足了。真的,满足了。”
“那好,我尊重你自己这次的选择。”系统君道。
“嗯。”夏凉轻声道。
“你、还有什么心愿吗?”系统君再问。
“心愿吗?”不知怎地,这一刻,夏凉的面前又浮现出了那个一袭白衫、温文隐忍的男子,却终究叹道:“罢了。”
她仿佛听到了系统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夏凉闭上了眼睛——这次闭上,便再不会睁开了吧。
光芒闪过。
“雁儿……”她的耳畔忽然响起了那无法忘怀的声音。
猛地睁开双目,便看到了一张温文含笑的熟悉的脸庞。
本文完结,考虑一下是否出番外
感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