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24

尽管用金针度穴帮他暂时遏制了过敏的进一步爆发，也帮他缓解了咽喉处的水肿等症状，让他度过了最为凶险的时期，但其他一些表征还是存在的。果然是如晏大夫所言，后续的症状逐步开始——几乎是从当夜开始，他便开始发热。

梅长苏一直不习惯有人近身伺候，更不习惯身边有小丫鬟伺候，故而苏宅里除了日常做饭的厨娘以外，就只有夏凉一个女子。夏凉也一般只有白天才会去寻他，或帮他收拾屋子。

但那一夜，或许是对后世的过敏有些常识，抑或是对梅长苏本就不甚放心。她一直无法安心成眠，索性出了门去。夏凉的院落就在梅长苏的隔壁，她几步路便走到了梅长苏这边，隔着老远，就可以看到屋内透出的荧荧微光——似乎屋内的人还没休息。

对此，夏凉倒是并不奇怪，毕竟，像梅长苏这样殚精竭虑者，夜间晚眠甚至是不眠都并不少见。

夏凉脚下微顿，驻足远远地观望了一会儿，还是提步走了过去，来到了门口。她俯身侧耳倾听了片刻，不欲多加打扰，本想离开，却在刚刚转身走了几步，听到了屋内传来了“啪”的一声，是瓷盏摔落在地上的声音，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晰刺耳。

“宗主，没事吧？”夏凉闻声折返回门口，隔着屋门问道。

而屋内并没有回应。

夏凉有些不安地再次开口唤道：“宗主。”

屋内依旧没有回应。

夏凉伸出手，正欲拍拍门，手稍一用力，门就自己开了。

屋内有淡淡烛光，夏凉径直进入了内室，看到梅长苏微阖着双目躺在榻上，被子之下的身体正轻轻地颤抖着，苍白的双唇亦轻抖着。内室生着暖炉，有柴火轻微的“噼噼啪啪”声，并不十分冷，且梅长苏身上盖着的锦被也并不很薄，但他此时显然十分畏寒。

在他的床头的地上是被摔碎了的茶盏，地上留有一小滩没有干的水渍，显是方才想拿茶盏，力有不逮所致。

夏凉走到床旁，将手掌贴到了他的额际，触手处果然是一片滚烫。

大概是感受到了额际传来的凉意，昏昏沉沉的梅长苏下意识地往凉处靠了靠。

“宗主、宗主。”夏凉轻唤了两声。

半晌，梅长苏闻声有些艰难地缓缓睁开了眼睛，就着些微的烛光辨认了一下眼前人，目光中露出了几分诧异。

“宫羽？”甫一开声，二人都听到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忍不住低咳了几声。

夏凉挪步桌旁为他斟来一盏热茶，奉至他的身旁，将他轻轻扶起。

梅长苏就着他的手低头饮下了大半盏这才感觉嗓子里好些了，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一时没睡着，就想着四处走走，索性过来看看。”夏凉不在意地随口应道，放下茶盏，一边重新扶他躺下，一边道：“宗主，你发热了。”

“嗯。”梅长苏点点头道：“我也觉得自己冷得厉害。”

“你这还是食用了榛子酥的缘故。”

“想不到就那么一小块儿，竟然这么厉害。”梅长苏咳了两声，不禁苦笑道。

“我去叫晏大夫过来看看吧。”夏凉道。

“算了，夜已深了，想来晏大夫已经入睡，就不要去打扰他了。”梅长苏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可你......”夏凉看着他，有些迟疑。

“不过就是发热，也不是头一次了。本不是什么大事，我扛得住。”梅长苏道，为了让她放心，面上甚至还强撑着露出了几分笑意，抬眸看了眼窗外，又道：“天晚了，宫羽，你也去休息吧。你放心，我没事的。”

“宗主，那你休息吧。”夏凉倒是没再说什么，只为他绞来了一张冷帕子敷于额上，便依言退出了内室。

许是喝过了热水，又敷上了帕子，体内的热度散去了一些，梅长苏觉得身体好过些了，迷迷糊糊地入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