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蝴蝶谷率众起事之后,大家都似乎变得更为忙碌了,殷天正、韦一笑等人更是忙得甚至不见了踪迹。
自杨不悔虽殷梨亭留在了武当那边,夏凉便自愿自发地承担了杨不悔的部分“职责”——照顾杨逍的饮食起居。
这些事情其实过去夏凉也常做的,只是,自她表明愿意正式加入明教之后,在杨逍的明言授意之下,她便做得少些了。而杨不悔离开后,她便又揽了过来。
只不过,对于她所做的,夏凉感觉得到,杨逍尽管没多说什么,但似乎并不十分乐见。
甚至,她还隐隐察觉到,杨逍对她多有避忌。
这日傍晚时分,厅中用餐时却又没有见到杨逍,夏凉有些心不在焉地随意吃了几口,便也没有什么胃口了。
想了想,他来到厨下,给杨逍单独弄了一份儿带汤水的饭菜,提着食盒来到了杨逍的房外。
门是虚掩着的,一眼看过去便发现里面没人。
哎,人呢,又不在,这个点,又是在哪儿忙着呢。
夏凉看了两眼,叹了口气。
稍稍犹豫了一下,夏凉还是进去了,将食盒放置在了桌上,给他将茶壶中续上了些水,便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
两个多时辰后,夜已深沉,天空中却不见月色,云厚欲雨。
平常人家这会儿早已入眠,夏凉却没有任何的睡意,索性在后园之中就着月色随意走走。
不知不觉间,脚下不由地又来到了杨逍所居住的院落。
远远地,便可看到有莹莹暖光隔着他房间的窗纸透出来。夏凉在远处驻足静静地望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缓步来到了他的门外,举起手正欲敲门,却发现门并没有锁,只轻轻一着力便推开了。
于是,夏凉举步入内。
此时杨逍倒是在房内,正坐在书桌前垂首阅览什么,连她进门了也没太留意。
夏凉本不欲打扰,站在距离书桌稍远处,正垂首考虑是离开还是留下之时,忽然听到杨逍“唔”的呻吟了一声。
其实那声呻吟轻且短暂,若是不注意甚至可能没听到。
但是毕竟是夜静时分,夏凉偏偏听到了。
她心头一惊,立时便抬起头来看向杨逍,细看之下这才发现他是坐在桌前阅览地图,左手却是于书桌下按在自己的腹间。
此时,他稍稍倾身耸肩,半垂首,微阖目,眉间深锁,却是极尽克制的姿态。
这人,显然是胃疾又犯了。
夏凉见状,忙快步朝他走了过去。
杨逍闻声,睁开眼睛看向她,下意识地便已经挪开了腹间的左手,刻意放平了姿态,舒缓了长眉,甚至还略略勾起了唇角,温和问道:“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一时没睡着,便四处走走。我看你房内有光,便过来看看。”看他掩饰的模样,夏凉也不去揭穿,只笑着朝他应道。
闻言,杨逍浅笑着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嘱咐道:“夜已渐深,还是早些休息得好。”
“那么你呢?”夏凉看向他,望着他有些发白的面色和眼中红血丝,道。
“我?”杨逍微微一愣,解释道:“最近教内事多,蝠王他们不在,我自然要多担一些。”
“可是你的身体……”夏凉道。
“我没事。”杨逍照旧摇头一笑,轻声道。
只不过,他泛白的唇色和宽袖间扣紧的手指暴露了他此间难耐的胃痛。
“没事、没事,总是‘没事’!不错,你是明教的左使,你身负重任,但你也是个人,你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钢浇铁铸的,总是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体!”闻言,再看他那副万年不变的模样,夏凉却是忍不住气上心头,快速道。
委实是少见这样的雁儿,杨逍不由地有些愕然地看向她,深望一瞬,静默一瞬。
半晌,夏凉听到杨逍缓缓开口,语气淡漠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而你,无需为我费心。你既已正式入教了,你的心思更多地应该放在……”
正此时,屋外传来雷声,伴着的便是倾盆疾雨,屋内的夏凉却是怒上心头,快速打断道:“是!是!是我莫名其妙,是我多管闲事了,我这就离开,不坏你的清净,也扰不你光明左使的抗元大业!”
夏凉“嚯”地转身,准备朝大门而去。
杨逍愣了愣,听着外面的雨声,想到夏凉来时无伞,便下意识地赶紧站起身去。
只是,他这猛地一站一动之下,更是进一步地牵动了腹内一直没有消停的肠胃。
于是,一阵犹比之前更为剧烈迅猛的胃痛突地向他袭去,让他立时两眼一黑,脚下一软,踉跄了一步,赶紧顺势扶住了一旁的桌案。
这一刻,饶是克制如杨逍,也不由地低呼出声。
纵你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又如何,这身体上的病痛又不是内伤,可不是你武功高便可随心消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