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倚天3

对于原身雁儿而言，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但没想到杨逍会选择送她和她的外婆离开。小雁儿的心里说不出是欢喜还是不愿，甚至也没有可以徘徊迟疑的立场与理由。因为她知道，他是一心为她好的。

送走雁儿的前一天晚上，纪晓芙做了满满一大桌子好吃的菜，给她的碗里夹了好多，还说他是沾了雁儿的光。那日杨逍自己没怎么吃菜，倒是拿了一壶酒，一个人慢慢地饮尽了。小雁儿将头埋到碗里，鼓着腮帮子拼命吃。其实她一点都不饿，只是不舍得抬头去多看他们，怕看得多了就走不了了。

那天晚上，他来了雁儿的房间里，坐在我身边陪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当然，说话和听话的人都只有他自己。她只是趁着他没留意时，偶尔偷偷地抬眸看他一眼，又赶忙低下头来，盯着自己的足尖。

待他离开屋子时，小雁儿起身跟着他，便像个大人那样送他到了门口。杨逍见状回过身来，俯下身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拍了拍她的肩头，微笑着说了一句什么，而后踏着月色离开。

第二天，直到离开的时候，她都没有再看到他。她知道他是起来了的。可他为什么不愿送送自己呢？甚至不愿意再见她一面。山长水远，恐难再有相见时。

带着疑惑、不舍和遗憾，雁儿终于和外婆踏上了离途。

原以为经此一别，再难相遇，却没想到由于途生变故，外婆不幸遇难，雁儿侥幸被救之后，经过分坛和总坛联络，又被送回了他那里。

与他对视间，她在他的眼眸里看到一个衣衫破损、满身尘土、发辫凌乱且双目失神的自己。而他，依旧如初见时那般丰神俊逸。她不由地有些羞惭地低下头去，稍稍后退了半步。

小雁儿看着他的鞋一步步迈向自己，弯腰扶住了她的肩头。她抬眸看向他，他如黑曜般的眸里却是盛满了怜惜、歉意与自责。或许他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外婆和她，让她先后丧失了所有亲人。

那时候，纪晓芙已经不在那里了，他沉默地打水帮我梳洗，为我准备了干净舒适的衣服。

那个夜晚，是他坐在我身旁陪着她，就像以前一样，却没有说话。

那个夜晚，也是他带她来到院子里，轻轻抱起她，纵身一跃，便带着她飞上了屋顶。那是她第二次体会到飞的滋味。

好高！但因为有他在，她并不因此而觉得害怕。

他拉着她的手一同坐在屋顶上，仰眸可览满天星光，俯首可见一地月光。彼时，她的身边唯清风与他。

后来，他举着手臂，遥指着夜幕中高悬的月亮，对她微笑着诉说什么。

当时她并不明了，但后来她明白了——他是想告诉我，她的亲人没有离开，他们就在那月亮上看着呢。

尽管当时雁儿还无法开口说话，他却坚持教她读书识字。有时他指着书上的字比划着告诉她什么意思，有时自己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通过动作和文字展示给她。后来他便开始教她书写，他写字给她看，握着她的小手一笔一划地教我。

哎，他字真好看啊！她从来没想到像他那样的人，在教她读书写字上有如此耐心。他从没指责过她，至多是偶尔无奈地摇头一笑。

闲暇时间，他偶尔也会弹琴或舞剑。用的就是他卧房里挂着的那一把，是当年纪晓芙刺向他的那一把。他小心专注地擦拭着那把剑，就像是在默默怀念着什么。

也有时，他也会带雁儿去河边捕鱼抓虾。当她在河边玩得起兴，他也只是微笑着注视着她。但她有时觉得，他的视线透过她不知落在了虚空中的何处。

许多的东西似乎与过去一样，却分明又不同了。至少，纪晓芙已经不在那里了。她问过他纪晓芙去了哪里，他却只是默然摇头。

他们之间的事雁儿当日并不十分了解，却知道，纪晓芙对他来说，总归是不同的。

与他在一起的日子悠长而平静，身边虽无同龄玩伴，她却并不觉得孤单。

曾经有过一个姓范的男子时不时来此住上几日，二人饮酒间，可见他面上疏朗快意的笑容。却不知从何时起，那个男子再也没来过了。月下喝酒的只有他一人。这本就空荡荡的坐忘峰显得更加清冷了。

时过经年，他依旧一袭白衣，只是那挥袖间的意气与傲然不知何时起渐渐化作了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寂寥。

是的，这些年，他太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