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早餐

次日，伊索果然又恢复，脸色正常，体力正常，这种自愈能力，约瑟夫看了都甘拜下风。

想到昨晚伊索说他其实喜欢的是鸢尾花，约瑟夫便去和艾玛说以后能不能也种植些鸢尾花，还未进门，出乎意料的是，他看到了里奥。

他以为伊索是要让里奥能够顺利投生，避免魔物的灵魂过于薄弱而消散，谁知道这人居然是直接让里奥复活了。

惊讶归惊讶，约瑟夫的礼仪却是没忘，知道艾玛随母姓，他对里奥行了个见面礼：“贝克先生，请问伍兹小姐在家吗？”

带着所有老父亲对男人的审视眼神，里奥一边叫艾玛一边盯着约瑟夫，最后得出这男人很完美的结论，微微放下警惕，眼神中不自觉带了点看女婿的意味：“先生是从菲奥城来买花，然后和艾玛认识的么？”

约瑟夫眨眨眼，瞬间就知道这位老父亲是误会了什么，取下穿在身上的斗篷衣，温和道：“抱歉，贝克先生，不是的，我是从永恒之森出来的，现在正借宿在伊索家。”

那对狼耳太过突兀，里奥沉默片刻，方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约瑟夫那双深蓝色的眼中的瞳孔与常人不同，彻底放下警惕，取而代之的是恭敬：“原来是卡尔先生的朋友，我是个粗人，不知道有没有得罪您？”

“不，怎么会，贝克先生不必过于紧张。”

艾玛抱着一束黄玫瑰出来，递给约瑟夫：“先生是来帮卡尔先生要花儿的吗？这个就是啦。”

眼圈还有些红，但是不见丝毫悲伤，也没有任何过度高兴的情绪，就好像是，里奥一直都没有离开人世一样。

居然还把他们有关里奥死亡的记忆消除了么……

接过花，约瑟夫说明此行目的：“谢谢伍兹小姐，请问您这有鸢尾花么？我想要一些。”

艾玛和里奥的脸色一变，约瑟夫正疑惑着，里奥便突然开口：“您提这东西做什么？！”

可能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重，他又小声道：“您既然是卡尔先生的朋友，那我规劝您一句，千万不要再卡尔先生面前提起鸢尾花，十一年前，他赶走的就是一个非常喜欢鸢尾花的家伙，那时候，镇子上到处都是这种花，碰到的人都死了！”

“对的呀，所以，鸢尾花一直是卡尔先生的禁忌哦！我们从来都没敢在他面前说过这个呢。”艾玛附和。

约瑟夫若有所思，穿上斗篷衣：“感谢告知，我记下了。那两位，我先回去了，下次见。”

“先生慢走。”

停在伊索家门口，约瑟夫将手中的黄玫瑰往空中一抛，便推门进去。

伊索的禁忌么……是欧利蒂斯的禁忌才对吧。

“热爱”着自己没感觉的，“厌恶”着自己所喜欢的，伊索还真是……心善啊。

包着花束的纸被一阵怪风吹开，黄色的花瓣随风飘舞片刻，便渐渐化为粉末，散于空气中。

“你怎么把别人给我的东西毁了？”

“反正伊索你也不喜欢，对吧？”

伊索还在阅读那本《宠物饲养手册》，在约瑟夫离开的这段时间镇长送来的食材放在厨房里。

显然，这房子的主人没有动这些东西的打算，不知是懒还是不会。

约瑟夫一手拿起伊索手中的书，一手挑着伊索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卡尔先生，饲养宠物的第一步是投喂，请问您用于投喂的食物呢？”

“想吃清水煮白菜还是生米饭？你要是想尝尝肉糊糊我也可以给你做。”

厨房废物，伊索·卡尔本人，没错了。

约瑟夫有些无奈，将书还给他，取下斗篷衣，进入厨房给自己套上围裙：“不如你换本书吧，《厨房宝典》应该不错。”

“不换，这是我母亲给我的……虽然是我抢过来的，而且做饭太浪费时间了，我宁愿用这时间做点有意义的事。”伊索拖着椅子堵在厨房门口，将书抱在怀里，看着约瑟夫生疏的点火切菜，有些不安，“你会把我家炸了么？”

炸是不可能炸的，就是做出来的东西不太能吃而已，几道素菜，生的糊的各占一半，然后约瑟夫还全都忘了放盐，就唯一的荤菜能吃，那汤伊索微微喝了一口，强逼着自己咽下去，他严重怀疑，约瑟夫把本该放在素菜里的盐全加到汤里了。

米饭是熟的，很软，其实就是水放多了，煮的时间又久，才有这样“妙极”的效果。

虽然这顿饭吃的自己是痛苦不堪，伊索还是由衷夸赞：“没炸厨房，辛苦你了。记得多练练，你也就比我好了点。”

约瑟夫：“……”呵呵。

本着不浪费食物的想法，两人将这黑暗料理吃完，对谁洗碗这件事产生了分歧。

约瑟夫：“我做的饭呢，伊索，你可不能什么也不做，对不对？”

伊索：“呵呵。”

约瑟夫：“你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饭菜确实不太理想，但我也是用了心的。”

伊索：“呵呵。”

约瑟夫：“……”

伊索：“你是个魔物，不是人类，洗碗为什么要用手？”

“好问题呢，不过，你可是驱魔人。”

“没学过。”

灵力的运用需要学习，魔力却是在脑中想象出画面，然后集中注意力便可。约瑟夫不用魔力做饭是因为他根本想象不出那个场景，不想用魔力洗碗是觉得这样有些大材小用了。

但看伊索一副“我什么也不管”的样子，只得妥协：“伊索，你说，以前我没出现，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伊索认真想了想：“我母亲虽然不是很靠谱，但是父亲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能将所有事都安排妥当。后来，跟着养父成为入殓师，我需要做的就是为人入殓，养父去世后我刚好遇到奈布，他很会做饭。”

所以，伊索从出生到现在，身边都有人帮着他处理一些生活上的细节。

“那如果我以后报恩结束，离开了呢？”

“我又不是废物，事情都会做，只是有人代劳，懒得做而已。”

“你刚刚还说过‘不会’……”

“骗你的。”

……约瑟夫撤去魔力，最后一个盘子落到地上，他也懒得管，侧头想怒视伊索，却在看到手撑在桌上看书的背光青年时愣了愣。

清晨的光跟温和，背对着窗户的少年，因为光线原因看不清表情，却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好心情。察觉到约瑟夫的目光，伊索抬头，露齿一笑。

这熟悉的一幕让约瑟夫一度晃神，以为自己回到了永恒之森内界，然而青年的下一句话就打破了他所有美好的回忆：

“盘子碎了你都不会还原的么，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