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暗藏杀机

入夜，万花巷人潮涌动，灯火通明。

　　按规矩，各大青楼都会在今晚举行花魁大赛，前来观战的一半以上是嫖赌之徒，还有自诩风雅的文人骚客、纨绔子弟和纯看热闹的小老百姓。

　　醉莺楼的擂台设在一二楼之间的木架台上，无论在楼上楼下哪个角度观赏表演，都是不错的视觉体验。

　　与别处不同的是，这里的擂台上设有机关，但并不针对每个竞选花魁的人。只有在比赛中显现出绝佳资质、禀赋惊人的姑娘才会被当做这些机关的考验对象。

　　过得去，便有机会发展成为紫诛阁的一员。过不去，要么被机关重伤，连被医治的资格都没有，要么就命毙当场。

　　而判断她们是否有资质，是否有资格经受考验的人，就是紫诛阁的谍网之首——宫亦涵。

　　宫亦涵就坐在二楼正对着舞台房间里，整个房间就是一个机关操控室，防守极严又不动声色，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个位置绝佳的包厢而已。

　　上台竞选花魁的姑娘们都是二八年华，衣裙光鲜亮丽，风姿绰约，或琴或舞，出来混，总有个傍身绝技。

　　花倾尘在三楼准备间里偷看对手表演时不禁暗暗叫绝，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有颜值有实力，不知道要投哪个好了。

　　“这简直就是大型选妃现场啊！要不要这么厉害？待会儿我一上台岂不显得很丢人？”

　　虽然她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是想这些，但是女人的胜负欲有时候自己也搞不懂。

　　“庸脂俗粉，连我家小花花的脚趾头都比不上。今年的怎么这么差？这让本公子怎么选啊。”

　　宫亦涵已有些不耐烦，名为花魁大赛，但最终目的是要选拔出值得培养的杀手或谍者，花瓶于他，毫无意义。

　　“我看那个就不错，击鼓舞是很考验腕力，她能用长袖击鼓作声，同时不失仪态，必然有些功底。您瞧瞧，这段舞跳的多美啊！”

　　云娘也觉得没什么中意的，可她还得打打圆场，缓和一下气氛。

　　台上女子穿着藕色裙，打扮上倒不显艳丽，就是那双眼睛，勾人得很，一边跳着舞，一边向那些男人暗送秋波，动作一个比一个矫揉造作，摄人心魄。

　　“美则美矣，可惜中看不中用啊。”

　　宫亦涵拈起一粒熟花生，夹在中指和拇指之间，只稍一用力弹了出去，那女子便捂着右肩，应声倒下，云娘无奈地摆摆手，便立刻有人将那女子拖了下去。

　　“对暗器一点防范都没有，敏锐度太差。”

　　宫亦涵亲自证明了自己的话。

　　“下一个。”

　　“下一个？不就是我吗？啊，这么快。”

　　花倾尘又把衣服领口往上提了提，她的出场方式是——美人天降。

　　就是用一根彩带把她从三楼缓缓放下来，营造出一种凭空而降的美感。

　　不幸的是，花倾尘手心有些汗，离二楼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她便手滑脱离丝带了。

　　还好有些轻功，掉下去八成摔个狗吃屎。

　　等她落下来的时候，全场一片哗然。

　　她的裙子就像一块未经裁剪的布，服服帖帖缠在身上，那是最纯正的大红，不掺一丝杂色，肩上斜披着一条红丝带，衣领的位置恰到好处，不露不掩，清纯之中透露着奔放。裙尾不长，正好够到脚踝，用的是半透的雪纺，白皙的小腿隐约可见。尤其是那双袖子，虽然是传统的宽大长袖，却丝毫不显厚重，凡有凌空而盈之感。

　　这条裙子若是让楼里的其他姑娘穿了去，肯定是一个欲望如火、魅惑无比的小妖孽。但是现在穿在花倾尘身上，就像一个灵动活泼、不拘俗礼的仙女。

　　更妙绝的是，她落下来的时候，衣袖上有块纱布被风吹得翻卷起来，正好盖在了头上，增添了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之美。

　　这件衣服，给足了宫亦涵期待。

　　“红袖添香！可以呀，连这种仙人之衣都可以搞到，我还没见过哪个人能把它穿得这么美。”

　　当然，除了她。

　　台下议论纷纷，光是一件衣服，便如此让人震撼，那接下来的表演岂不是——

　　呵呵，众位看官想多了。

　　“表什么演啊，得先把脸露出来呀，这头儿在哪儿呢？”

　　折腾了一会儿，终于把头露出来了。

　　楼下一片始于颜值，忠于颜值的称赞。

　　楼上一脸难以置信，一再确认的惊讶。

　　“倾尘，怎么会是她？”

　　宫亦涵“花容失色”，花倾尘来这里多半是找他的，肯定是被自己的手下当成细作抓了起来。他预感到自己要倒大霉了。

　　“您认识这位姑娘？”

　　虽然答案已经很明显，但云娘还想挣扎一下。

　　“何止认识，她就是我经常跟你说起的崤山第一小可爱，紫诛阁第一大无赖，你们白阁主的亲师妹——花倾尘！说句难听的，要是他师兄哪天嗝屁了，阁主之位多半会传给她。”

　　最后一句算是胡诌的，主要是为了突出花倾尘的地位之重。

　　云娘吓得扇子都掉地上了。

　　“原来竟是少阁主，属下不知，还屡屡冒犯，我，我……”

　　想想自己的态度，想想对花倾尘都干了些什么事儿，云娘顿时觉得，一百条命都不够她死的。

　　“得赶紧让她下来，她要面子，最讨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歌跳舞了。”

　　说着，宫亦涵已经要翻过栏杆下去了，被云娘及时拦住。

　　“大人莫要冲动，今日来客之中不知混入了官府多少眼线，贸然出手只会暴露您的身份，毁了醉莺楼百年基业啊。请您且等一等，要不了半盏茶的功夫，少阁主她自然会下来。”

　　“万一出了什么事——”

　　“不会的，楼上全是我们的人，定保少阁主无虞。”

　　宫亦涵这才坐下，但是还免不了担心。

　　“今天我要给大家唱一首歌，歌名儿叫《数王八》。”

　　花倾尘一只手捂着胸，另一只手上下挥舞，扭起了细腰。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看一看那个是王八，嘎嘎嘎嘎，真呀真多呀，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只王八……”

　　花倾尘故意有些跑调地唱着，还时不时用手点着台下的客人，那些人觉得新奇，乐呵呵地笑得跟傻子似的，丝毫不知道那是在骂他们。

　　宫亦涵早已忍俊不禁，要不是为了保持他的严肃上司的形象，早笑喷了。

　　现场正热闹时，二楼房间有人触发机关，十几支短箭瞬发，齐齐朝花倾尘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