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

　　果然这天夜里，皇帝没有来我宫里。

　　这样一来，外面的风言风语怕就更多了。

　　我知道，但是我无可奈何。

　　“娘娘，皇上是不是相信了那些谗言，这才……”

　　我摇摇头，示意她别说下去了。

　　他不是觉得是我害了安答应，他只是气这还没几天就乱成了这样，气我这个皇后都压不住，更气宫内嫔妃竟然有这份心机。

　　但我又想起来了前几日他说过的那句话，当我问后宫争宠是常事的时候，皇帝却回了一句：那我就白选的人了。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还在沉思，忽然一个宫女进来，稳稳行礼：“娘娘，那宫女招了。”

　　这一下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立刻抬头：“谁？”

　　“她说，是楚贵人。”

　　楚贵人，本名楚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父亲楚云清，是我父亲的人，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封为贵人。也因为她，我才会倍受朝野指责，暗示我有失公允。

　　千防万防，我也没想到还是我这边的人，当真是糊涂。

　　身边侍女都是随我从葛家出来的，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下更慌了：“娘娘，怎么会是楚贵人。”

　　我没出声，楚贵人刚进宫，哪有什么根基人脉，能做的这样隐蔽，若说没有葛家帮助，又怎么可能。

　　可是既然父亲知晓，为何又不告诉我呢。

　　“不对。”我轻出声来，“倘若真是她，其一，这毒不深，害不了人性命，其二，太过于明显，如今所有人都觉得跟我这皇后有关，岂不是引火烧身？”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我又想不到哪里不对。

　　招供的事情，当然是瞒不过皇帝的，皇帝当晚就下令，贬为庶人，幽居冷宫，连见面都没见楚贵人，皇帝甚至连楚莹长什么样子，性格如何都不管，就这样下了圣旨。

　　楚大人在前朝自然是又哭又闹，没什么作用，还被皇帝找了个借口，送回家乡养老了。讲个笑话，不到五十岁，竟然回家养老了。

　　朝野上下大惊，宫内只当是皇帝厌恶这些下作法子，以儆效尤，这下更是毕恭毕敬，不敢多言，朝野里的老狐狸，自然嗅到了此事跟葛家不可分割的关系，但毕竟明面上，葛家并没有做什么，也都不好提了。

　　但我知道，与其说是做给我看的，不如说，是做给葛家看的。

　　皇帝已经好几天没来我宫里了，婢女们安慰我，皇帝也没去旁人宫里，一直呆在养心殿。

　　其实不来也好，每日弹琴作画，倒是寻到了一点当年在葛家的感觉。

　　这日下午，我坐在御花园亭子里弹琴。

　　初冬时节，皇宫里有些冷，御花园更是冷清。

　　曲子弹到一半，我感觉到身边来了人，我知道是谁，却没抬头，直到一曲结束，我才缓缓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嗯”语气没什么感情。

　　其实我两身边都没人，换做以往，是不会这么疏远的，但是这几日闲暇时间多，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皇上，臣妾不喜欢被欺骗的感觉。”

　　“朕骗了你什么”

　　“安答应，是皇上的人吧，药，是皇上您下的，那个御膳房的小宫女，也是皇上的，皇上从秀女入宫前开始，就演了一场大戏。”

　　秀女入宫前，被选中的人，除了两个葛家的人，其余要么就是皇上安排的，要么就是皇帝熟识的，这就是为什么他说，倘若嫔妃勾心斗角，他就白选了，因为本来就是他安排的人。

　　其次，安答应才入宫，哪有那么灵的消息，能迅速知道我跟皇帝都在，不过是皇帝派人叫她过来，故意冲撞我，又故意体罚她，使她禁足。

　　最关键的，是那个御膳房的小宫女，本在辛者库什么都没说，偏偏我去了当天晚上，就全部招了，其实楚贵人本来就什么都没做，当了个替罪羊而已。

　　皇帝真正要做的，就是离间楚家和葛家。

　　楚云清定然会认为，要求他女儿下毒的是我，害的他女儿被贬冷宫，更害的他自己辞官归乡。这样，他所知道的葛家的机密，就不会守口如瓶了。

　　宫里和前朝，从来密不可分。

　　我数不清楚这件事情对他有多少好处，但我知道，葛家这一次，输的彻彻底底。

　　“你真的很聪明”他点点头，眼神看不出来什么意思，最后他说到：“但我也说了，你是朕的皇后，葛家是葛家。”

　　“没有葛家的葛兰儿，还算是葛皇后吗？”